“因为我知道就行了，不需要你知道。”

程志轻轻拍了拍楚思璇的肩膀，示意她自己已经大概知道了。

虽然具体还不清楚，但程志早就知道了楚思凝和当下官府中红莲教人员的勾结，所以他猜测应该是那边的合作出了什么问题……

因为这其中牵扯重大，又难保红莲教中人不会出尔反尔，楚思凝应该就是因此才跟楚思璇求救，请她半夜入侵太守府。

不过若是那个楚思凝的话，只要有足够的好处，单方面撕毁合约，反手再把刚才的合作对象直接出卖给下家这样的事，她也不是做不出来吧……

程志一直打心底里讨厌着白傲飞，更加不信任她，肯定不能让楚思璇继续在她面前说那么敏感的话题。

程志一直觉得楚思璇秀外慧中，一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白傲飞的抱怨与针对程志的谩骂都被选择性忽视掉，楚思璇继续问到：

“抱歉，我这么做您会生气吗？本都已经和家里人决裂，答应要追随您了，却还是在这种时候不提前告知公子就……”

程志听了半段就明白了她的担忧，哭笑不得地说：

“思璇你做的没问题呀，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家人啊，天底下哪有能看着家人有危险而无动于衷的人呢？如果你是那种冷血的人，我才反倒会很失望呢。”

说完程志都能感觉到楚思璇的身体轻轻颤抖，又补充道：

“何况你也该对我有点信心呀，就算你问我，我也会让你这么做的，甚至还会帮你想办法，不要说什么追随不追随的了，还记得我说过的吗，我们可是要互相托付的战友啊，才不是什么上下关系！”

“可是，这……这怎么能行，虽然公子您那么说，但我心里其实早就认定你为主公……”

“没什么不行的！思璇你有过因为我是男人就看不起我，认为我是下等人的时候吗？”

楚思璇连忙否认，可还不等她说完就被程志打断。

“那当然是……”

“当然一刻也没有过对吧！所以我对你也是如此，就算往后多数时候是要让你按我说的做，那也绝对不代表你就是我的手下或是仆从，只是分工而已，在我心里你我永远是平等的朋友……”

“可是……”

“这已经是第二次告诉你了，我绝对不会再说第三次了……我是个很不讲理的人，这俗世间的规矩，什么男卑女尊，什么高低贵贱，我全都不认可不理会不承认，所以你如果想继续和我待在一起的话，就要学会迁就我这份‘任性’，明白吗？”

“是……”

楚思璇低下头，小声答应着。

真奇怪啊，明明是被一个男人用傲慢的态度要求做着有违常伦的事情，可楚思璇的心里，竟然前所未有的愉悦而又轻松。

或许自小就被太多规矩与世俗所束缚的她，早就被压的喘不过气了吧。

楚思璇这边刚答应下来，就听到程志又换上了和刚才截然不同的蛮横口气冲着一旁吼：

“哎，那个嘴臭的，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是不是死了？”

楚思璇这才发现，不知何时，白傲飞突然不说话了，反而是在静静偷听着她们二人的谈话。

楚思璇有些意外地扭头看过去，这才发现那人竟然在怔怔地看着自己二人，期间眼眶里晶莹剔透。

这是什么情况，我这个当事人都还没感动落泪，她怎么先哭上了？

楚思璇呆呆地张大嘴，眼里的惊骇之色更甚，以至于都忘了第一时间回复眼睛暂时失明的程志。

注意到楚思璇反应的白傲飞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挪开视线，抬手用力地蹭了蹭眼睛。

“你……还好吗？”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楚思璇主动关心到。

其实说来也怪，楚思璇一直都对白傲飞讨厌不起来。

此前程志也曾经问过楚思璇说，为什么其他人对程志出言不逊，楚思璇都是立马就要拔剑伤人把事情闹得很大，唯独白傲飞对程志骂过那么多难听的话，楚思璇却最多也只是面露不悦。

那答案其实连楚思璇自己都不清楚，她也就只好凭着感觉支支吾吾回答道：

“其实我也不清楚，但或许，只是或许，首先她也没有什么恶意……更重要的是，不知为何，和她……拌嘴的时候，我总是莫名觉得……公子您也很……开心的样子呢？”

“怎么可能开心？那我不成了个抖m了？”

虽然楚思璇没听懂他的意思，可她知道，程志是不可能那么承认的，也许他压根就没有那样的意思，可楚思璇的直觉一直在说，程志就是很享受那个过程，而且自己没有去插足的资格……

或许是因为她一贯要强自尊，洁身自好不近男性的行为博得了她的好感，又或许是觉得用无数根尖刺武装起来的内心之下其实是一种为情所困的忧伤……

“啊？什么还好？我当然好了，本小姐能有什么事！”

明明发出的第一个音还红着眼圈哭腔哽咽，发出第二声时却立马恢复如常。

这种情绪管控，简直就不是人能够做到的事情。

也就是这份强装出来的坚强最让楚思璇觉得敬佩和共鸣。

若是以往，楚思璇相信她肯定立马就会恢复镇定。

可今天不知怎的，白傲飞刚刚修补好的理性防线突然间又崩塌了第二次。

“只是……只是……只是……”

她突然又用手掌牢牢捂着她自己的眼睛，几乎抑制不住声音和呼吸的颤抖，楚思璇视力出众，更是能在这夜黑风高的晚上看到她的泪水夺眶，从手掌间溢出。

“要是这世上……要是能早点……像你们这样的人……再多些……”

白傲飞啜泣间，已然泣不成声。

“那他……也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啊……”

楚思璇其实并没有完全听清她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她话里的那个他是男是女，更不知道她们之间有着一段怎样的过往。

只是她愿意相信白傲飞是因为爱情，因为忘不掉一个男人，才会这样一往情深，以至于去排斥全天下所有的男人。

“思璇，怎么了，刚才姓白的是不是又说了什么？”

程志本来听力就不太好，现在中了太多毒，声音嘈杂更加听不清晰。

此时凯特拉和小狐狸的角度其实恰好看不到白傲飞的脸，她们也没有那么好的视力与体力，只能跟着楚思璇她们俩的步伐自顾不暇。

楚思璇看着再一次深藏起了真实情绪的白傲飞有些慌张地看向了自己。

虽然心中惭愧，可一想到是无关紧要的情报，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照顾一下这个人的自尊，咬了咬牙擅自答到：

“没……没有吧，她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