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那多吃点菜。我妈说请同学吃饭不能丢面子，就挑了很多很贵的菜，我生日他们都没这么舍得。”荷妤打开桌上的紫红色饮料，给故郁倒了一杯，“喝酒吗？”
“你不是不会喝吗？”
“是啊，所以这是葡萄汁。”
荷妤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拿起杯子豪迈地一口饮完。
“怎么没见到叔叔阿姨？”
“你这么想见我父母？回心转意了？”荷妤舔掉唇边的汁液，玩味地笑着。
“我该如实回答吗？”
“别了吧，谅你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我没让他们来，同学聚会，长辈来了气氛就没那么放得开了。”
荷妤拿起留着残液的杯子，放到面前，透过杯壁看向故郁，平静地说着，“而且他们要是等下看到我当众和你表白，肯定要把我拉去批斗半天。”
“啊？”
故郁惊讶到了，这种场合拒绝荷妤的告白，会很让对方难堪的。
女孩的眼神很是认真，能看到无比纯粹的喜欢，青涩，自然，又美好。
“开个玩笑啦。”荷妤把杯子放下，又笑了出来，“我没必要当这么多人面自取其辱，也让你难做。”
“哦…也是。”故郁愣愣地应了两声。
菜肴渐渐上了桌，洁白的瓷盘里流着鲜香诱人的汤料，大鱼大肉非常丰盛，很合众人的胃口。
“妤妤你作为东道主不起来说两句吗？”有个女生忽然提出来。
“又不是宴请领导，哪来那么多程序，大家随便吃顿饭而已。而且我也没你们想象的那么大胆，顶着全班人的目光唠叨，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荷妤说得很轻松平淡，看不出半点会羞涩的样子。
女生们接着又开起她的玩笑，几个女孩子欢脱地笑着，故郁显得很格格不入。
他闷头吃饭，桌上有好几道菜都是他爱吃的，酒店大厨很有水平，菜色鲜香美味。
可以的话，故郁很想就这样当个透明人，放肆地填饱肚子，忘掉那些行将分别的遗憾，回家睡大觉。
可另外几个女孩子闹着闹着就把桌上那瓶红酒开了，甜腻醉人的酒香浓郁，倒出来后很快逸散到了他鼻子里。
其他几桌也都开了酒，平日里被校规校纪压抑的天性解放，一个劲往胃里灌，许多人脸上染上了微醺的酒红色。
故郁和荷妤依旧没沾一滴，拿着葡萄汁和其他人碰杯，气氛渐渐放开，酒精麻痹神经后带起勇气，有人开始当众表白。
荷妤早就猜到会有这一出的，这也是她开这个同学会的原因之一，给留着遗憾的同学们一个机会，把藏在心里的喜欢告诉暗恋的人。
可唯独，她不是其中之一，喜欢的人就在身旁，她却要放弃这最后争取的机会。
甚至，还可能要看着男孩向另一个女生诉说爱意，当着她的面成为一对。
就当把自己不该有的念想断了吧，荷妤这么想着，又灌了一杯葡萄汁。
表白的那个男生失败了，接着又有人站了起来，迎着众人的目光，离桌，走向喜欢的女孩，鼓起一腔勇气，说道，“洛茗，我……我喜欢你，你能做我女朋友吗？”
洛茗没有喝酒，白皙的脸颊依旧干净纯然，她站了起来，这一次，没像往常那样带着公式化的礼貌的微笑。
“不能，我有喜欢的男生了。”
干脆利落，毫不留情，明显感觉到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意，她似乎……心情不好。
男生识相地走开，回了座。
故郁远远看着，目光一直落在女孩脸上，他清楚地看到，洛茗说出那句“我有喜欢的男生了”时，视线往他这看了过来。
埋怨，疑惑，不甘……故郁仿佛从洛茗那眼神中看到了无数情绪，还有那份他愈发确信的…喜欢…
他感受到自己的双脚开始挪动了，一股子冲动推着他要站起来，让他走过去，把压抑在心底的爱意化为一场双向奔赴的爱恋。
“故郁，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女孩软糯的声音拽回了他的注意，故郁抬起头，面前是个稍显羞怯的女孩子，不到一米六的身高，脸上带着点娇嫩的婴儿肥，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很是可爱。
他认得，这是他前桌的女生，和他聊过几次天，问过题目，语气总是怯生生的，爱笑，情绪都写在脸上。
“对不起啊，我不能，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嗯……我知道了，打扰了。”
女孩红着脸退走了，他依稀看见少女眼角的苦涩，却不能多说些什么。
他的眼中，早已只剩下那个叫洛茗的女孩了。
好消息是刚刚那份差点失控的冲动止住了，他们终将天各一方，此时挑明互相的喜爱，只让为后面无法逃避的伤口裂开更深。
之后又有一女生红着脸和喜欢的男孩表白了，那是场上第一对成功的，一群人起哄地喊着亲一个亲一个，故郁远远看着，用眼神送去祝福。
他听到裤袋里手机的提示音，拿出来看了眼，是陈扬发来的消息。
故郁在学校里特别熟的男性朋友寥寥无几，陈扬能算一个，分班后两人虽然联系少了点，但还能算得上好友。
“上？”陈扬发了这么一个字。
“啥？”
“洛茗啊，那么好看一校花，就你最有希望了，你打算就这么放跑了？”
“不了吧，我们只是好朋友，到这里，就够了。”
“是这样吗？”
故郁忽然听到耳边有熟悉的声音，他抬起头，洛茗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了，正低着眼看他，嘴角明媚的笑意蜿蜒。
他下意识把手机收了收，有些不好意思，“那个…你看…看到了？”
“嗯。”
洛茗轻轻应了一声，场上的闹剧已经停了，周围的同学们都很安静，目光集中过来，他们成了新的焦点。
她打量着男孩飘忽的眼神，故郁一只手在裤腿上不停摩挲，不太敢正眼看洛茗，像是做了错事在等待审问。
“故郁你怎么有点紧张？这种反应应该出现在我身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