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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了？我们已经赢了。”
伴随着晨曦映入莉兹尔眼眸的，是乌鲁斯那张略带关怀的困脸。
他的风衣已经破损，盔甲上有好几处明显的摩擦痕迹，在护甲关节的缝隙里，还残存着少许黑色泥垢，与锃亮的甲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与他的讲究不同，周围的士兵可不会因为顾及莉兹尔的感受就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清洗盔甲，所以在莉兹尔的眼中，自己仿佛已经置身于天堂，军营上下，遍地都是圣光。
“你没受伤吧？”
“这座要塞里没有能伤到我的人。”
啧，我知道你厉害，可也不能这么自信过度啊。
“小心点总是好的......”
莉兹尔撑起身体，将手伸向他的耳后，轻轻摘走一小片不知何时落到他肩甲上的的红叶。
“牛角怪说我什么了吗？”
虽然废土城的扈从军说白了就是给斯泰特的骑兵老爷们打杂的仆人，用不着出多少力，可她作为这支部队的最高长官，居然把指挥权全权交给副官，自己在却军帐里睡大觉，这无论怎么看都很不像话。
“他......他忙着处理伤口，没有注意到你。”
“嗯？他受伤了？”
乌鲁斯的脸上多了几分敬佩的神色。
“他一直都有伤，旧伤叠新伤，卸甲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后背上......基本就没有几块完好的肌肤。”
“真是不要命啊.....”
莉兹尔将身上乌鲁斯加盖的好几层大衣堆到一旁，缓缓站起身来。
“走吧，带我去要塞里看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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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走在磨损严重的石路上，莉兹尔就感受到了昨晚战况的惨烈。
戈比亚曾是中立城邦，因为煤炭和宝石资源丰富被老伊萨侯爵觊觎，为了夺取这片土地，老伊萨侯爵派出自己的情人勾引了当时的城主并亲自捉奸，之后以此为借口强行出兵占领此处，并绞死了城主一族，自那之后，戈比亚便成为了伊萨侯爵领内的一座军事要塞。
同为军事要塞，戈比亚比废土城的级别要高得多，不但驻军实力强悍，城墙也十分坚固，莉兹尔上任时仔细研究过这里的资料，最初她是把这里当成废土城发展的模板看待的。
可现在，这座要塞已经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圣光之城。
如果真如斯泰特所说，军队是在后半夜开始攻城的，那也就意味着，从战斗开始到结束，斯泰特一共只用了四五个小时，便解决了这座城里的所有守军。
为什么说是所有呢？
因为戈弗雷的军队手下从来没有俘虏，敌军不是被杀就是逃亡了。
长途奔袭的两千人进攻以逸待劳的一千人防守的坚城，还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解决战斗，莉兹尔只觉得离谱。
此刻，戈比亚的城墙上已经满是焦迹和胡乱没入的箭矢，女墙崩裂了好几面，黑石碎渣上的圣光极其耀眼。
零零散散的几十名士兵正在搬运着大大小小的圣光尸块，城楼上方，缕缕黑烟正随着秋风飘向他处，破损的旗帜斜插在石缝中，宣示着这座要塞的陷落。
“我们伤亡情况如何？”
莉兹尔双手交叠着，面无表情地跟在乌鲁斯的身后。
如果换她来当指挥官，昨天绝对会同意使者的求和，顶多多敲诈点钱就走了，根本不会产生这么惨烈的战事。
“总督大人麾下的伤亡还不清楚，但我们带出来的二百人，折损了近三分之一。”
乌鲁斯的眼神一直在看脚下，好像在害怕地上的一滩滩血会溅到莉兹尔身上。
“三分之一......”
这还只是扈从军的伤亡......
六十多条人命......
莉兹尔停下脚步，目光转向远处的冲天火光。
“那边燃烧着的，是什么？”
“守军焚毁了粮仓和府库，那种程度的火，已经救不下来了。”
乌鲁斯的脸上有些凝重。
“昨晚到底......算了我不想听，乌鲁斯，带我去居民区转转吧。”
“嗯。”
莉兹尔感觉得到体内的系统正在疯狂作祟。
她没有能力阻止这场战斗，让她去斯泰特的面前痛陈利害，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他停止征伐？
她寄吧谁啊？
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私生女妹妹罢了，真惹得总督大人不快，直接给你连带着手下一起收拾了，戈弗雷估计也不会多说什么吧？
穿过靠近城墙处的一片废墟，拐过一条塞满杂物的街道后，几排简陋的民房出现在了二人的眼中。
所有房屋都紧闭着大门，路上只有几个还在搜索着的斯泰特的士兵。
领主之间的战争理论上和居民们是无关的，无非就是拿鞭子的人换了而已，给谁当牛做马不是出力啊？
可理论是理论，现实是现实。
领民是领主的私人财产，他们的生杀予夺完全被领主掌握，作为胜利者的一方无论怎么对待失败者的财产，似乎都不会得到什么有效的约束，烧杀掳掠在这个世界简直就如同家常便饭，没有几个领主的手是干净的。
就目前来看，斯泰特好像还没有对这里的居民出手的打算，这让莉兹尔的心稍稍好受了些。
在传闻里，戈弗雷的军队那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兵，骁勇善战不假，嗜血好杀也不假，凡是被他肆虐过的地方，鸡蛋都要给要散黄，蚯蚓都要竖着切开，蚂蚁都要用开水烫死，连王族成员路过都要吃两个大嘴巴子再走。
不过那种传言果然还是谬误的成分多些吧，戈弗雷手下管理着将近一个公爵领规模的土地，如果每到一处都要做那么多缺德的事，这不早让领民们给推翻了？
而且抢来的财产也是财产啊，没有领民们累死累活的辛劳工作，戈弗雷拿什么养活那么多兵马来威震北境？
莉兹尔一边漫步在街道上，一边仔细端详着这里的居民房。
与废土城相比，这里的房屋规划相对整齐，但装饰却没有那么多样。
在休姆的协助治理下，废土城的商业发展得相当迅速，大批手工业者踊跃而来并定居于此，居民们能买到的小商品种类远多于其他地区，在变化太快的废土城里呆的久了，乍一来到其他城市的街区，莉兹尔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她的打量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街道拐角处传来了很让人在意的女性哭腔。
“我求求你了.....不要啊......”
莉兹尔深吸一口气，默默攥紧了拳头，带着乌鲁斯向声音来源处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