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你对于叛徒许诺今后的美好愿景一无所知,甚至不清楚他们笼络了多少塔罗牌暗杀者?”

“是的。”希拉·狄洛斯惭愧地低下头。

温塞尔家规森严,哪怕她在这刻将真相全盘托出,她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免得了绞刑。

海柔尔的变化有多少?

即使是希拉,在海柔尔身上只能找到曾经的一点影子。

以前算是典型刻板的贵族的海柔尔,终于也成长起来了呢。

性格也不再是传闻里只会令人感到恶劣,即使对待落魄贵族依旧怀有亲近的姿态。

又或者海柔尔从未发生变化,那些空谈不过是小贵族们间的垢谇谣诼。

希拉心情平静地准备接受海柔尔的责问。

但下一刻,仿佛没有料到少女语气间的轻描淡写,抬起头看向了坐在桌上的少女。

一弯好看的黛眉下,明眸皓齿,聚精会神地浏览一摞不知是谁整理的资料。

如果自己是男性,大概会在神明面前立下誓言,如同真正的骑士一般守候在她的身边吧?希拉心想。

她不由想起在莱比锡听闻的声音:

与【莱比锡的绿宝石】截然相反的美称,是尖酸刻薄,“何不食肉糜”的可憎贵族。

希拉有种当着他们的面比中指的冲动。

“这样啊,我知道了。”这是她在前几秒的听到的声音,如同百灵鸟悦耳清脆。

希拉不由结巴起来,仿佛忘却了以前经常和别人拌嘴时的毒舌:“但是……我的处罚?”

“那就罚你一年的工资,以后和我共进餐食,想买什么跟我说。”绿发少女单手支着脑袋,平日被衣袖遮掩的手腕也随之露出一截纤细白嫩,犹如毫无瑕疵的美玉。

贝尔兹贵族效仿圣王国,衣着最为保守,繁文缛节也是一样。但当希拉看见绿发少女流露的轻佻和揶揄,觉得这好像也不错。

“可是这样的惩罚未免……难以服众。”至少她肯定过不了温塞尔旁系那一关。

“那又如何?”

海柔尔从红发的少女上收回目光,找到一封空白的信笺,不一会儿笔尖在纸面上响起沙沙的声音。

“温塞尔家族是有很多人,但伯爵只有一位。”海柔尔慵懒地说道。

“可是……”

“温塞尔先祖创造塔罗暗杀队,初衷是捍卫温塞尔的家族整体不假,但直系继承人如若因此受到掣肘,才是让先祖的意愿本末倒置。”

“其次,你是父亲指定为我效忠的骑士,不是吗?”

心底最后的顾虑在此刻烟消云散。

海柔尔思忖片刻,叫住正准备告辞的女仆长尤妮丝: “请把这份文件交给爱德华兹商会。”

“好的,伯爵大人。”尤妮丝没有疑问,抱着文件转身离开伯爵书房。

海柔尔旋即看向希拉·狄络斯:

“有什么问题吗?”

“您是准备对付塔罗暗杀队吗?”

“如果你是我,你决定怎么做?”红发少女直言不讳的神色让海柔尔泛起微笑。

“全部绞杀,一个不留。”冷血的模样让海柔尔有些意外,但想想也是在情理之中。作为侍奉温塞尔家族的暗杀队,却迟迟没有向家族透露谋逆者送出的信笺,可想而知塔罗暗杀队的态度,最好也是都抱着隔岸观火的小心思。

剑再锋利,当容易伤到主人时也就失去了继续存在的意义。

当然,海柔尔相信塔罗暗杀队里至少还有一位秉持非暴力不合作的杀手。

“认识【节制】克莱儿吗?”思来想去,在海柔尔心中也只有那个笨蛋比较符合了。

一名灰发的合法萝莉。

“您说……那个矮人?”

“她有可能参与叛乱吗?”

可能性几乎为零,希拉沉默的表情给了海柔尔答案。

“好吧,也许她还在香甜的睡梦,根本没有留意到那封信笺。”海柔尔没有在意。“继续和往常一样做想做的事情吧,希拉。毕竟从前天开始,这一周是你负责保护我。”

“不着手对付叛乱者吗?”

“骨子里不过是卑微的虫豸罢了,不值得我们烦恼。”

对于海柔尔来说,她现在更注重自己治下的城镇。

“您要去见伊莎贝拉吗?”当希拉看见身着黑色洋装的海柔尔起身,不由自主地问道。

“没有那个必要……但也可以。”海柔尔温言笑道。“譬如说,让我们的小伊莎贝拉见识下大部分贵族都是个什么尿性。”

您不是只比伊莎贝拉年长一岁嘛。

希拉撇撇嘴,对海柔尔的粗鄙之语不敢苟同。

她忽然想起还没来得及汇报的话:“此外,海柔尔大人,夏洛蒂小姐跟您说的死亡山谷那件事……”

“我知道的哦,希拉。”

海柔尔回过身,朝希拉眨眨眼。

……

客厅。

伊莎贝拉等来了海柔尔,却发现跟在伯爵身边的还有一个面生的红发少女。

这个发色,有点罕见呢。

“海柔尔大人,这位是?”

“效忠我的骑士,希拉·狄洛斯。”海柔尔简单地解释一番,希拉与普通的塔罗暗杀队有些差别,最初她是由老温塞尔伯爵指定,在众多贵族见证下向海柔尔宣誓效忠的骑士。

事实上,老温塞尔伯爵也是那么打算的。

只是随着塔罗暗杀队内部青黄不接,温塞尔旁系便着手安排希拉进入了暗杀队——作为家事,鲜为人知。

希拉·狄洛斯也是由此忽然想起清除黑帮头目乔茜时,对方脱口而出的“温塞尔家族豢养的杀手”,神色渐渐微妙起来。

也不知道那个给她带路的贵族卢瑟尔有没有听见。

希拉决定将这件事延后,私下里跟海柔尔汇报。

“你好,希拉·狄洛斯小姐,我名叫伊莎贝拉。”伊莎贝拉不清楚以她如今的身份该如何相处,于是便以熟悉的贵族礼节行礼道。

两人相继熟络后,海柔尔打开话题:

“我让女仆去准备马车了,大家准备出门一趟吧。”

伊莎贝拉顿了顿,望向海柔尔。

“海柔尔大人,我……现在是……”

“你的生父什么爵位?”

“是男爵。”伊莎贝拉老老实实地说道。

“那么以后你就是男爵了,我会用其他借口向国王陛下报告的。”海柔尔对此不以为然。“我不认为他在把你当做奴隶贩卖之前,有哪怕一刻认你为自己的血脉。”

伊莎贝拉默然,不敢反抗海柔尔的意愿。

“谨从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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