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摆在了面前,究竟要不要走过去?现在只要走出医院,在路旁随便叫辆车,我就可以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回到自己的家中,一样开开心心的度过这个暑假,就当这件事情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果弗雷问起来的话,那就随随便便编一个借口搪塞过去也行,等到暑假结束后,希尔薇自然会来找我的,如果人家真的在乎的话,将答案交给时间或许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但这样的话我何必走完以前那些艰辛的道路呢?自己只差这临门一脚就能拨开着浓浓的云雾,然而却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退缩,以后想起来估计会很后悔了吧?

我站在原地一步都没有挪动,虽然只有十几级的台阶,但看上去却如此的漫长,甚至比我旅途刚开始,到农场的那段路途还要漫长的多。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一个人历经千辛万苦找到另一个人,而是明明就差最后一步了,这个需要寻找的人,却因为某些原因犹豫不决而愣在了原地,这是十分可怕的。

思来想去之后,我鼓起勇气迈出了这最后也是最艰难的一步,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之间变得如此胆怯,但我仍然没有忘记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在打开门的那个瞬间,我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突如其来的光线有些刺眼,在黑暗的地方呆久了,遇到了光难免需要适应,而且外面十分嘈杂,有种自己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的感觉,让我觉得浑身不自在。

那扇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在楼梯的时候什么都听不见,我原以为医院的外头应该是安静的,这比较符合常理,可事实上外面的声音吵闹的就犹如菜市场一样。

许多人在来回踱步,焦急的打着电话与医生交谈,还有医生叫护士,需要做什么那种刻不容缓的语气,这些嘈杂的声音犹如一锅乱炖的汤一样混杂在我的面前,让我觉得无所适从。

甚至都忘记了这是个医院以及来时的目的,不过好在一个人熟悉的声音唤醒了貌似在沉睡中的我。

是迈克的声音,我听得清清楚楚,虽然与他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他独有的特点,豪爽的性格,以及那农场的人特有的浓重口音,还是给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的。

因此在听到声音的第一刻,我就十分肯定地判断,那一定就是迈克,同时刚刚已经慢慢的心脏又开始急躁起来。

如果真的是他的话,那希尔薇会在哪呢?会在哪个房间里呢?此时的他显得十分焦急,在医生周围来回转着圈,而医生则盯着一张白纸,眉头紧皱,时不时的摇头。

/医生……我的妹妹究竟怎么样了?

迈克十分急切,同时将目光看下了旁边的墙,我心一凉什么情况?难道希尔薇已经到达如此危机的地步了吗?

那位医生沉思了许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兴许是由于面前的这个壮小伙子身材实在太魁梧了,唯恐说错一句话就得挨两个拳头,毕竟这种人的性格就是如此的豪爽,做事应该不会经过太多大脑的思考。

沉思片刻,才以一种十分模糊的语气说道:

/现在希尔薇的情况确实很危急,不过你放心,我们会尽我们所能进行治疗,你就在外面安静的等待着结果就好了。

说完急匆匆的跟着两个护士,推着一车的不知道什么奇奇怪怪的药剂跑进了那抢救室,我知道进入抢救室意味着什么,除非是病人的生命垂危,否则是不可能到达那个地方的里面的。

灯光一下绿色一下红色,时不时有急匆匆的护士闪过,递过一把手术刀,或者拿出一瓶药剂,等我在外面犹如看电影一样,看得心惊胆战。

此时的那个壮小伙子像突然被抽去了灵魂一样,变得有些无助,缓缓的转过头,没有再说一句话,然后扶住了墙,慢慢的瘫倒在了角落。

刚刚看到的事情告诉我,貌似希尔薇的情况并不容乐观,于是我连忙跑到了迈克面前,也不管究竟还认不认识,我连忙急切的问道,

/请问一下……希尔薇到底怎么了?

迈克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才想起来是我,急忙点了点头,

/是你啊小娃子,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

眼下这个家伙有太多的问题,但是我已经没有时间继续回答下去了,我必须迫切的知道希尔薇究竟是什么情况,于是直接回答:我去了农场,那里的人告诉我的。

迈克张大的嘴巴,显得有些难以置信的样子,我又接着问到:希尔薇究竟怎么了,能不能告诉我?

迈克叹了一口气才缓缓的说道,

/我妹妹的身体状况一直都是那样虚弱,平时靠着药物维持还勉强能够撑住,可是暑假的那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恶化的那么快,现在已经……已经!

说着,这个平时给人一种安心感觉的大男孩,突然有小孩子一样哽咽的哭了起来,我强忍住眼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只能连忙来到手术室的门口,透过窗户看一看里面的情况。

还没走过去立马就被护士给拦住了,

/小朋友,请问一下这里面的人是你的家属吗?

我摇了摇头,

/不是我的家人,但却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你就让我在门口看一看吧!

那人叹了一口气,本来还想阻拦,但是见到我是一个小孩子,而且语气十分真诚的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的补充到,

/节哀吧,你应该做好心理准备。

这句话说起来平淡,但在我的内心里却如翻江倒海一般,恰如一个炸弹落进了一个平静的,清澈见底的湖边突然爆炸一样,极其的波涛汹涌,又让人觉得头晕目眩,我感觉连站都站不稳了,就像迈克一样,似乎要瘫倒了下来。

我万万不敢相信,仅仅是过了几天的时间没有相见,这个女孩的变化居然如此之大,让我都有些难以接受,希尔薇的身体虚弱我是知道的,原以为只要花一些时间吃一些营养品,调整的话会慢慢的好起来。

以至于慢慢的这个女孩的咳嗽我都有些忘却了,似乎这只是一个平常,但没有想到情况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或许希尔薇在每一次咳嗽的时候,内心里都在忍着一种常人难以忍受的剧痛,在我们有些关切的问候下,又显示出了无所谓的样子,可即使是这样子,这个女孩仍然愿意在我的家待这么长的时间,每晚每晚的咳嗽。

或许这就是希尔薇,为何一定要跟着自己的哥哥回到农场的原因,因为她已经装不下去了,也不想让别人看到内心的窘迫。

恍惚之中,我的记忆又回到了两人分别的那天下午,希尔薇熟练地跳上了迈克的那辆破破烂烂的池子,然后回过头对我招了招手,嘴角急出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似乎在忍受着什么。

原来是内心的煎熬早已经让她濒临崩溃,只有回到自己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或许才能将自己的病情真正的展示给身边的人,希尔薇从来不会在我面前说自己的身体究竟有多严重,只是轻描淡写的带过而已。

即使是这样,我也没有忘记两人之间的承诺,我曾对天发誓一定要娶她为妻的,如果希尔薇没有先去找别人的话,那么我未来的妻子一定就是这个女孩。

如今我没有食言,我没有啊……我在内心里默默的感叹着。双眼有些朦胧的看着眼前抢救室上写着的几个大字,显得刺心。

无论怎么样,我是希尔薇的同学,也许是未来的丈夫,或许我应该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真的有存在的价值,我强撑着站了起来,有些跌跌撞撞的向着前方抢救室的门走去,我握住了门把手,不少工作人员已经围了上来。

/小朋友,你在这里干嘛呢?允许你在窗边看已经算是给你很大的方便了,你不要得寸进尺啊!

有些人警告着我,

/抢救室需要安静,而且人进去的话会带入病毒,对病人的身体有更大的伤害……

虽然内心有万般强烈的意愿,终究还是忍住了,因为我看向了角落的迈克,平时坚强的男孩子此时显得很虚弱,已经再也没有力气说什么话了。

可以想象得到在医院的这几天迈克的身上究竟经历了一些怎样常人难以忍受的情况。

终于在理智的支撑之下,我放下了心中的冲动,此时进去确实不行,即使这个女孩子已经撑不住了,也许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想着的不是如何用药物在强撑一段毫无必要的时间,而是见到内心中最想要见到的那个人,应该不是我……

就在我愣神之际,刚刚还虚弱无比的迈克却像发了疯一样拼命的锤着地板,嘴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声音,对着空气在吼叫,这声音显得十分刺耳,在我们的耳朵中仿佛又一把刀穿透过去一样。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耳朵,谁能想象得到这个平时声音粗犷的农场,大汉居然能发出如此尖锐的叫声,然后他大吼大叫的,从走廊上消失了,跑去的楼梯的转角处,没有人知道迈克会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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