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件事还得从三年前我女儿的精神出现问题时说起，老实说，我年纪虽然不能说大，但是对于这个社会来说已经到了没有价值的地步了，所以也没有特地去接触他们所说的新事物，也没过问我女儿的工作。但是，我万万没想到，正是我没接触的东西却能造成了今天的事……”
“难道说，是神经单元？”夏莉问道。
“对，我女儿是参与这个叫什么神经单元的科研人员，你知道，这种要塞进人脑子里的东西必须要进行临床实验，我女儿从小就倔，所以，她成了第一批的实验人员。而她的精神疾病，也在那时出现了问题。”
“你女儿还真是白痴，这么危险的事随便抓个人来就好了。”
沈权张张嘴，却也没说什么，沉默一会儿后才说道，“早知道我就去给他们做实验了，老骨头一把也不值钱……”
“好了，接着说吧。”夏莉面无表情的催促道。
“等她觉察到自己出现了症状的时候，就立马去修改了神经单元的算法，并和她的同伴把产生这种症状的原因给解决掉了。我也不清楚太多，只能把她告诉我的讲给你听，可也正因为这个，她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这项东西的成功推广让她的后半生有了着落，可这也不意味着她的病就有方法解决。她一直跟我说没关系，会有办法的……等我觉察到的时候，她已经加入邪教很久了。”
“邪教？”
“对，她开始认为自己的病症不是由神经单元导致的，而是某种——神启，她声称自己见到了超乎人类想象的存在，并开始信仰这个存在。要不是后来我以死相逼，她恐怕还会在那个邪教里……”
“或许她一直没离开，只不过没让你发现而已。”夏莉讥讽的笑道。
沈权瞪大了眼睛，随后又落寞的低下了自己的头，“或许吧，但那些事到如今也没有意义了。”
“在那之后，她离开了她工作的地方，开始在家静心养病，后来，她的病情加重，有时候甚至会忘记我。不得已，我只好每天在她外出散步的时候跟在她后面保护她的安全。”
“为什么不主动和她一起呢？”
“因为她会忘记我，为了不让没有记忆的她感到恐慌，我只好不让她发现我。”
听到他这么说，夏莉开始变得沉默，要不是他这种保护她女儿的心理，他或许也不会被她当成入侵者而杀死。
不过他会不会后悔，就不是夏莉该考虑的事了。
但是，假如那个代行者真的是沈青的话，在她出门后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沈权不可能感觉不到异常，难不成……
“你在跟着你女儿的时候，会不会有一种刚刚醒来的感觉。”
听她这么一问，沈权思考了一会儿，“好像偶尔确实会有这种感觉。”
那就说得通了，因为沈青发现了沈权在跟踪他，而作为自己的父亲，沈青又不可能杀死他，所以只好让他乖乖睡了一觉。
“那你临死前要喂给她的又是什么东西？”夏莉再次开口发问。
“那个啊……是我从一个人身上搞来的……”
“我猜她自称代行者。”
“没错，前一天，我在跟着我女儿的时候遇见了他，他说他有办法给我解决我女儿的病，但前提是要和我做一个交易。”
“交易内容是什么？”
“他给我能治好我女儿的药，我给他我的心脏。”
“你答应了？”
“不然呢？我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吗？这场交易对我来说没有犹豫的理由。”
夏莉愣了一下，道，“真是今人惊讶的爱，但你就没有一丝丝怀疑，就没意识到对方也不过是个邪教成员呢？”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但那又怎么样呢，他让我相信了他有这份能力，只要是能治好我的女儿，别说和邪教的人做交易，你让我给别人当牛做马都行！”沈权越说越激动，让夏莉忍不住后退一步以防他的唾沫星子喷到自己脸上。
“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先一步回家，却被她当成了坏人……”
“她杀了你。”
“不，不是，不是她杀的我，她是为了自卫，要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做的！她不是杀人犯！”
“那你就没察觉到不对劲吗？为什么她能保存你的意识，为什么她突然变了个面孔，为什么她知道不能吃你给她的东西？
沈权，好好想想，你怎么可能想不到，这是最简单最基础的东西，你没意识到只有一个理由——你不想承认，你不想承认这个药就是来自你的女儿，你不想承认自己的女儿要害你，你不想承认你的女儿仍旧和邪教保持联系，你更不想承认自己的女儿选择效忠于那些界域外的神。
瞧瞧，多么伟大的亲情，甚至让你无视了这些显而易见的事实——我不想讽刺你，因为爱是人类的优秀美德，但是……我也确实无法理解。”
沈权沉默了，他矗立在原地，茫然的就像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
……
“别过来！别向前了！”守在停尸房的门口，沃夫冈举起手枪对准面前的女人说道。
沈青抬起沉重的眼皮，说道：“让开。”
“不可能！安医生，趁现在把门拿东西堵上！”沃夫冈回头冲着门里的安瑞说道。
“好的！但是……”她环顾一圈，貌似没什么能用来堵门的东西，其实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用起来不太道德……算了，不道德就不道德吧。
这么想着，安瑞就把躺在地上的警察和法医拖到了门口用来堵门。
听到身后的门好像被堵上了，沃夫冈不由得松了口气——这样，他就可以专心致志的对付面前的女人了。
沈青看到沃夫冈没有后退的迹象，撸起左臂的袖子，而同时，在她左臂的毛孔开始变大，从里面分泌出了不少乳白色的液体。
没有犹豫，沃夫冈当即对着她开了一枪，虽然怎么想这种玩意儿都不可能被这么简单的解决掉，但是任由她继续做这种一看就很危险的举动对自己很不利。
但是，开出的枪并没有如他预期的击中对方，而是从沈青身边穿了过去。
不可能！
他吃惊的想到，他的枪法在警局里可是数一数二的，怎么可能在这种距离下失手呢？
如果不是他的问题，沃夫冈看向沈青左臂上分泌出的白色液体——那就是这个东西搞的鬼了。
明白了原理，他突然想起夏莉进警局的那次，好家伙，原来那家伙是这个意思吗？
但现在也不是分心的时候，他抬枪又向对方开一枪试了试偏差，而这一枪打在沈青后面的墙上，距离沈青的脑袋偏了有二十厘米左右。
那下一枪……
不对劲，这么久以来她怎么一点也没动！
沃夫冈额头上冒出冷汗，多年的直觉告诉他危险就在眼前。
沃夫冈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可下一刻，他一个算上义体得有二三百斤的男人却被沈青一下打飞在门上，要不是还抬手挡了一下，他毫不怀疑刚才那一下能要了自己的命。
“奇怪，怎么反应过来了？”沈青甩甩手，有些疑惑的问道。
而同样感到奇怪的不止她一人，狼狈起身的沃夫冈也很奇怪，刚才自己过来的时候特地打了两管吗啡用来保持清醒，结果还是着了对方的道。
妈的，有这能力来抓犯人一定很快。
他忍不住想到。
艰难的抬起手枪，他又对着对方连开了几枪，这几枪没有任何技术可言，完全是用来阻止对方前进的。
但是……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残破不堪的两只手。
义手已经到极限了，自己这么大的男人居然能被一女的一下给打成这样？
他的眼前逐渐开始出现了重影，耳边响起了令人厌恶的响声，这响声扰得他根本没法集中注意力。
妈的，这也是对方的手段吗？
那为什么一开始不用？是他沃夫冈没这个资格吗？
不给他多想的机会，等他缓过神来，沈青就又一次来到了他面前，伸手就要向他的脖子抓去……
“最后会怎么样？”沈权抬头问夏莉。
“你吗？我想想，大概就死了呗。”
“不，我说的是我女儿。”
“她可比你惨多了，最后会被神的残渣吃掉灵魂，彻底变成一具生尸走肉。”
“那……”
“你放心，我不可能救她，我巴不得她被她信仰的神弄死。”夏莉残忍的说道。
“不……要是……真的到了那一刻……”沈权痛苦的闭上眼睛，跪在了夏莉面前。
“我希望你能在那之前杀了她。”
挑着眉，夏莉对这个结果感到有些意外。
“你确定吗？”
“我确定，我已经……不能再让她这样下去了……”
看着跪在地上的沈权，夏莉面无表情的递给他一只手。
“那我就答应你好了……不过对于你自己，倒还是有得选的。”
“什么意思？”
“很简单。”夏莉摊手说道，“一、我可以给你做一个完美的梦出来，你在那里察觉不到自己在做梦，梦里会出现你所想要的一切，你的女儿，妻子，美好的生活。
至于二……就是你醒过来，然后死掉。选择吧，现在，不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对你怀以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