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民都是纯朴善良的人，他们都很欢迎我们到来，所以我在万家镇里度过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我12岁那年，有两个强大的修真者一前一后来到万家镇，居民都很欢迎他们，修真者也以礼相待，直到…他们看到彼此。
他们原来是对仇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所以他们完全不顾周围居民的人身安全，在镇内大打出手。
父亲母亲上前想制止他们，但他们都杀红了眼，将前来阻止的人们通通杀死，他们甚至还放出大范围法术。
于是，万家镇卷入他们的战斗中，遭到灭顶之灾。
当他们清醒时，发现受到池鱼之殃的万家镇，他们都悔恨不已，就像掩盖自己罪证那样，一把火把万家镇烧个精光。
我躲在池边的大树上，看着大火一点点燃烧到这里，再看着他们飞到天上仓皇而逃的背影。
“复仇。”我脑袋里只剩下这两个字。
于是我跋山涉水，来到浮云门。因天赋出众，我在一众弟子中脱颖而出，在宗门大比上夺得冠军，因为我入门时期表现优秀，我得到成为掌门弟子的资格。
在一个平静的早上，我向掌门鞠躬。
“弟子万重山，拜见师父。”
“唔。”华元点点头。
…………
求道会袭击玄都后，次日。
“…真是辛苦你了。”一位穿着黑色飞鱼服，头发花白、面容刚毅的中年人对万重山说。
“职责所在，这是我该做的。”万重山淡淡道。
眼前这名中年人是圣宫五卫之玄武卫队长:李分秋，修为分神境一重。
“别这样，搞得我好像是什么严格领导一样，我们又不像其他四卫一样抓纪律，放松点嘛~”李分秋笑道。
“…”万重山不为所动。
“好了好了，给你一个星期的假期，滚滚滚。”李分秋挥手示意这颗硬邦邦的石头滚蛋。
“…我能问一下吗？慕容家现在是什么情况？”万重山斟酌一下，问道。
“…慕容家事件已经被青龙卫暗部列为绝密文档。但你不仅是受事件波及者，身任职位也高，口风又紧，就跟你说一下吧。”李分秋一改刚才的吊儿郎当，一本正经的说道。
“请说。”万重山正襟危坐。
“慕容一家除了家主慕容轩诗和慕容知琴，全家惨遭求道会灭门。”
“…”
“诡异的是，犯人将全家人杀死后将他们内脏掏空制作成傀儡。”
“又刻意的将全家人摆放在餐厅椅子上，围圆型餐桌而坐，将尸体的脸摆弄成笑脸，再将细竹插进尸体里好让尸体摆各种各样的姿势。”
“而这今人恶心的全家聚餐中，唯独少了慕容轩诗和慕容知琴。”
“慕容轩诗现在下落不明，慕容知琴嘛…”
李分秋从宝囊里拿出一张图片递给万重山，万重山接过，一看。
图片里一个白发苍苍、瘦如枯骨的老奶奶露出狰狞的笑容，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万重山实在不能想到当初的长发丽人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虽然托隐仙大人的福，以及药王谷的全力救治，才把她给救活，但她三魂七魄只剩下一魂两魄，现在口不能言，耳不能听，身体不能动，连神智也没有了，现在也只能活着。”
“朱雀卫的明渊，青龙卫的林少文，以及一众两卫修士，也在神智方面受到严重的损伤，还在药王谷里疗伤。”
“所幸一直驻扎在外的白虎卫，和到处乱跑的玄武卫没有受到波及，现在玄都是由白虎卫和玄武卫驻守。”
“对了，现在有个很大的问题，想希望你来帮忙。”李分秋说道。
“什么问题？”万重山问道。
“就是你看能不能动用你的人脉来招些人来五卫任职？”李分秋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道:“现在圣宫五卫有些人因病修养，有些人，额，想退队。”
“…我知道了，我会去问一下的。”
“那可真是太感谢…”李分秋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有人“叩叩”的敲门。
“请…”李分秋只说出一个字，外面的人急不可耐的打开门。
前台小妹气喘呼呼说道:“那、那个，万队，您的家属在大门前等你！”
家属？万重山感到一阵疑感，他家里早就去，不，还有很多个。
万重山站起来对李分秋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队长，我师父来找我…”
“呃，啊啊，你去吧。”李分秋傻眼。
…………
师父究竟是什么人？拜师一个月后，万重山坐在餐桌旁想到。
“嘿嘿，猪肚鸡汤来啰~”华元端着一个砂锅走过来。
“师父，我帮你乘…”万重山想当个好弟子。
“碗。”华元一边拿着汤勺一边伸出手。
“…”万重山中了呆滞BUFF。
“碗。”华元抱怨道。
“啊啊，是。”万重山连忙递出碗。
“呼呼——吸”万重山吹吹热汤，双手捧碗喝了一口。
“好喝！”万重山说道。
“哈哈，是吗？”华元笑着伸出手摸摸他的脑袋。
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刚见到他时以为他是一个严格师父，但一相处久了，就会发现他是个温柔又慈祥的好人。
【跟我这种复仇者一点也不同。】那时的万重山是这么想的。
………………
“…哎~你想离开圣宫五卫吗？”
“啊，毕竟我都打算结婚了，这门容易要命的差事还是辞了吧。”
“哈哈，我就是奔着福利好，工资给的多才来，但是现在社会局势这么不稳定，这份工作迟早要命，唔，得找个时间辞职才行。”
万重山走到走廊外，听到有队员在墙壁里面谈话。
“…他们不知道这里墙壁很薄吗？”万重山心想。
但他们会这样想也是理所当然。
毕竟圣宫五卫，这个名字虽然听起来霸气十足，但实则就是顶着圣宫招牌的纸老虎，在九重天大门派眼里，它就是一个纸老虎。
圣宫五卫不只有维护治安、缉拿逃犯这两份工作，还有收税，监督门派、家族是否遵法守法的工作。
难听点就是我要插手你宗门、家族事务还要问你要钱。
虽然他们会乖乖的交税、让你来主持宗门事务，可暗地里会‘尊’称你为‘法圣的狗’。
在他们眼里所谓的圣宫五卫就是法圣养的狗，看谁肥了就咬谁。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一些有‘骨气’的散修不愿加入圣宫五卫，会迎得门派们的尊敬喝彩。
圣宫五卫之所以很难招揽到人，也有这些门派世家暗中搞鬼，更别说他们的门下弟子、子孙们会加入五卫了，像慕容知琴的那样是因为家族走投无路，才‘被迫’加入的。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大门前。
华元提着篮子走过来，笑道:“该吃午饭了，我做了你爱吃的猪肚鸡哦。”
…………
万重山刻意制造一处破绽，对面的笨蛋果然上钩了。
“嘿！”木剑狠狠打在笨蛋头上。
“苗方夏！跟你说了多少次了，要看清楚别人的‘陷阱’！”万重山喝道。
“呜呜，好痛啊，你还真打下来了。”苗方夏抱着头，眼中蓄满泪水。
“要是敌人的话，刚刚那下就让你人头落地！”
“你又不是敌人！还有不要一直打我头，打头会变笨的！”
“本来就是笨蛋了，打着打着看能不能机灵的。”
“呜呜，你欺负人！”
在一旁扎着羊角辫的江茜弹琴唱到:“大师兄又露出破绽~♬ ，而笨笨的小方夏还是看不懂~♪”
“呜呜，师姐你也欺负我！”
“你们原来在这里啊。”华元走来。
“师父！师兄和师姐他们欺负我！”苗方夏找到主心骨，蹦过去抱住师傅的腿打小报告道。
“额…方夏啊，都这么多次了，还是学会机灵点吧。”华元摸了摸他的头笑道。
“哼，师父一向明察秋毫，你那小伎俩给谁看，给我乖乖过来，重新来过！”万重山把他拖了回来。
“师父聪明绝顶～♪笨笨的小方夏啊~先一步告状是没用的~♬ ”江茜弹唱道。
“你们这帮坏人！”苗方夏只能重新拾剑跟万重山一战。
白森峰的密林里，充满着欢声笑语。
夜。
万重山从噩梦中惊醒，五年过去了，他还时不时的梦见万家镇。
“…”觉得有些口渴，起身找水喝。
走入走廊穿过院里中庭，他看到了华元。
华元沐浴着月光，月光像似给他披上银纱。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华元转头问他。
“啊，想去厨房喝水。”万重山应道。
“过来吧。”华元手一招，水壶、水杯出现在手中。
万重山棒着杯子，啜饮着杯中热水，问道:“师父，这么晚了，你在中庭干嘛？”
“我嘛。”华元抬头看着挂在夜幕上的满月。
“…只是看着月亮，想起了家人。”华元喃喃道。
“…家人吗？”万重山也一同看向满月。
“对了，我好像没问过有关你家里人的事。”华元问道:“小山，五年过去了，你怎么不回去看看？”
万重山低声说道:“…我没有家了。”
“…发生什么事，能跟我说说吗？”华元感到弟子的不寻常，低声问道。
一段悲惨的往事从万重山口中说出。
“…还有这样的人和事啊。”华元紧皱眉头说道。
“…”万重山无言点头。
……或许，我能在师父这里找到答案。
“…师父。”万重山轻轻呼唤道。
“什么事？”华元温柔的问道。
“你希望我去报仇吗？”万重山问道。
在白森峰这段时间，万重山一直都在挣扎，他既想享受这得来不易的生活，但内心却总被复仇的怒火灼烧。
他觉得自己不该享受这种生活，但他决定不了他的活法，所以他将选择权交给了华元。
华元直视他的双眼，缓缓说道:“我希望你去复仇，但不希望你困在复仇之中。”
“…我听不懂。”
“你想复仇吗？”华元问道。
“想。”万重山立刻回答。
“你希望我阻止你吗？”华元接着问。
“…”万重山这次回答不了。
“我认识一个人。”华元继续说:“他有着和你相似的经历，可他和你不同，他将他的人生全押在复仇之路上，最后他成功完成复仇。”
“……那，然后呢，他复仇完之后呢？”
“他没有后来，他的人生就只有复仇，复仇成功的那一刻，他就死了。”
“…………”
“对我来说，如果我的家人惨遭不讲道理的杀害，那我会去复仇。”
“如果他能表现出一点悔意，嗯…我会把押入天牢，让他在牢里赎罪。但这还不够，我会一直恨他，恨到我的未来能把我的伤痛抚平。”
“如果他没有悔意的话…我会赐予他我所想的全部恶意。”华元笑了笑。
华元的笑容让万重山不寒而栗。
“可之后呢？我复仇完之后呢？”华元提出一个问题:“万重山，你有想过复仇之后的路吗？”
万重山继续沉默。
“万重山。”华元温柔的抚摸他的头，将他抱入怀里了。
“我们人生不应该只有复仇，我们的人生很长很长，复仇，只是我们一段人生的终点也是起点。”
“你想去复仇，那就去吧，但你要知道，这里还有个家在等你回来。”
“…嗯。”万重山抽噎回应，也抱紧华元。
在那之后，万重山再也没有做过噩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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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温热的猪肚鸡汤入喉，温暖了万重山身体。
“……有点辛辣的味道。”万重山说道。
“是胡椒，我往里面加了胡椒哦，啊~没想到这里也有胡椒买啊。”在一旁的华元说道。
玄武卫总部后院，这里一般没什么人来，所以这里乱石野草，华元一来，这里瞬间就干净了。
现在他们坐在一棵扭扭曲曲的松树下。
“对了，小山啊。”
“师父，什么事？”
“慕容侄女怎么样了？”
万重山差点一口汤喷出来。
“你这么关心她干什么？还侄女？”
“额…就是那个…”
“事先说明，我跟她什么都没有，别想当什么月老！”
“哦哦哦。”(敷衍)。
“她现在都变成那样子了…”
“嗯？变成什么样？”
万重山想到慕容知琴那副诡异的模样，便说:“她的道基被废了，已经贬到凡间，估计此生都不会见到她了。”
“哦~”
“为什么一副很遗憾的模样啊？”
“因为啊。”华元做出照相的姿势，从四指空间中看着万重山的脸，说道:“你们走在一起感觉很配啊。”
万重山打个寒颤。
“对了，师父你来玄都是干什么的？”他转移话题。
“啊，因为明天就去圣宫开会。”
万重山停下筷子，问道:“是要谈最近发生的事吗？”
“对，但那是明天要谈的，现在…”华元指着万重山:“现在我想听你的事！”
“我？”万重山疑惑。
“对啊，我已经知道了哦，圣宫五卫缺人是吧！”
“……”万重山陷入沉默。
“我会帮你抓些人回来！”
“别，师父你别。”万重山汗颜，忍不住说出实情:“其实我最近在想也要不要辞职…”
华元大惊:“为什么？”
“额，就是，嗯…我在想我做这些有意义吗？”面对华元，万重山将藏在心里的话说出。
“为什么会这么想？”华元歪头问道。
“…昨天晚上，在面对大道境高手时，我们四卫修士完全束手无策。”万重山轻轻说道。
“这个世界的本质还是强者为尊，圣宫所订下了法律啊，对他们都不起作用。”
“我加入圣宫五卫的目的就是希望法律能约束那些强大修士。”
“但是…”万重山痛苦的闭上眼睛，想起了万家镇上的惨事。
“…这一切都没有变过，所以我想我这些日子所做的事情有意义吗？”万重山痛苦的说道。
“有意义，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华元坚定的说。
“？”万重山困惑。
“看。”华元食指轻碰万重山的额头。
一段景象传入万重山脑内，他以俯瞰的视角看玄都。
玄都内人山人海，街上都是来来往往的人群人声鼎沸，身穿黄衣、黑衣的护卫在竭力维持轶序。
就算玄都多了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也还是一如既往。
“这…”万重山觉得自己想到什么了，但他无法表达出来。
“这就是意义。”华元说道。
“明明玄都在昨晚才遭到求道会的恐怖袭击，可今天一早，居民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在玄都里生活。”
“这都是多亏圣宫五卫平常在一直打击犯罪，维护玄都冶安。”
“玄都里的百姓里就是因为相信你们会保护他们，所以说，他们才会回来，一如往常。”
“还有，你知道吗？最近浮云门弟子外出办事时是遵守圣宫法律的哦。”
“多亏你们时不时过来宣传法律。”
“有些事情，是要持之以恒才能看到成果。”
“现在，普通修士，宗门、家族弟子都在遵守法律，相信总有一天，那些老家伙也会遵法守法，你要知道，越老越在乎面皮。”华元捏脸装出个鬼脸。
万重山见到，忍不住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忍不住往下流。
“所以，你所做的一切都有意义哦。”华元将万重山的头抱入怀里，就像在那个夜晚。
“再坚持下吧，你会看到你想要的世界。”
“……是。”万重抽噎道。
…………
黄昏。
万重山来到玄武卫大厅。
“万队好。”玄武卫泡人妹子的猥琐佬打招呼。
“好。”万重山从他身旁经过，然后又退回来。
指着他脸上的巴掌印问道:“怎么回事？”
猥琐佬不好意思的笑笑:“跟女友说想退队被扇了一巴掌，差点分手。说什么就是喜欢你当玄武卫的样子，不讲道理啊这…”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额，能不能来帮个忙。”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
万重山回头，看见一个人手里拎着两袋水果，身上挂满水果。
“你TM抢了水果摊了？”猥琐佬跳起来。
“喂喂喂，你看我像那种人吗？这些都是水果摊老板们送的，说什么一直以来辛苦了…”水果人说这句话时，脸上有些害羞。
“额，那个，万队。”前台小妹走进来。
“外面有几个穿着华丽衣服的修士说要加入玄武卫…”前台小妹有点不敢相信的说道。
见此景，万重山不由得笑了。
什么都会改变，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