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又一次神秘莫测的出现在我的房间,手上拿着一张皱黄的纸。

“有新的任务。”

我习惯地朝着床边摸出了面具,然后慢蹭蹭地下了床,来到他旁边,隔两步站立。

“我们要去保护一个人,这是他的资料。”

说着,他递出了那张皱黄的纸,上面印着一个带着眼镜的四眼黑猫?上下眼睛中只有上面的那双眼睛戴着眼镜,黄橙橙的眼瞳莫名有些渗人,再加上那张猫脸,感觉都可以去演恐怖片了。

姓名是叫【猫头】?这是假名吧?说到这儿就不得不吐槽这个世界的取名了,什么【狗头】啊、【山羊】啊之类的,就感觉风格挺清奇的。

其他的我没细看,无非就是介绍身份之类的,就像是某某地下集团的小头目之类的,委托任务时间为三天,原因就是有人追杀他,至于为什么追杀他也没说。

我看向镜,然后递回了纸。

然后他便拉着我走入镜中,来到了一座有些荒废的大房子边上。

“委托任务明天才开始计时,我们今天主要是踩踩点,熟悉一下周围环境。”

我点头,同意了他的说法。

房子看上去很大,虽然有些破旧,但依旧不是那些普通人所能拥有的资本,而且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是一座小庄园,配有花园和树景,还有一座干枯的喷泉,上面爬满了藤蔓。

能让这种人出钱保护,想必对方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我不由得担心起镜能不能应付。

如果他不小心被打死了,我岂不是连家都没法回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我们那个所谓的家在哪儿,而且,我也不知道我能否在这个世界里单独生存。

从原来的畏缩到现在的担忧,我觉得这也许就是一种适应的过程,而且他并不是那种坏东西,所以我还是不希望他被打死的。

“……懂了吗?”

“啊?”

我看着他,歪了歪头,懂了什么?

“……”

他颇有些无语的看着我,摇摇头:“我说,明天你就去庄园里,随身陪伴雇主,顺便负责收集情报,我就在庄园周边巡逻,有情况的话用镜子联系,敲三下镜子,两重一轻。”

“哦哦。”

我点点头,示意明白了。

结束了探点后,我和他打算吃点东西,于是我便跟着他来到了附近的供给店,拿着有些鼓鼓的袋子,我的目光却飘向不远处的小摊上,上面烤着岩薯,香气四溢。

“……”

他看了我一眼,死鱼眼般又看向了摊位。

……

呼哧呼哧。

我捧着岩薯满心欢喜的跟在他的身后。

所以说不管哪样,我都不希望他被打死。

离开了蓝区,又回到了白区,不过我们并没有直接回到家,而是在外面晃荡着。

说起来最近他总是把我带到外面,像是在展示吉祥物一样,这让我诟病不已,但我又搞不明白他的用意,不过好在他会给我买一些吃的,所以我也就没有那么纠结了。

我小咬了一口岩薯,四溢的香甜在口中迸发,微微眯起眼睛。

也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丝求救声,很小,但我的五官却很敏锐,所以才能很快捕捉到这丝声音。

我有些犹豫,然后迟疑地扯了扯镜的衣摆。

“又是什么事?”

他回过身,挑眉。

我指了指右边的一个小巷,然后握着拳头在空中挥了挥。

“拜托,我又不懂手语。”

他摊开手。

我也想好好说话啊,但谁知道这语言这么难学,而且更奇怪的是明明我听得懂,看得懂,但就是说不好,直到现在我也只能简单地说几个字,可我一只手还抱着岩薯,根本不好翻字典,更别提等我翻完字典或许岩薯都凉了。

于是我只好急切地拽着他的衣袖朝小巷子里拖去,等我拉着他来到小巷时,就正好看见三个人围着一个女孩,看样子似乎是在施暴。

“停!”

我大声喊了一下。

清脆稚嫩的声音瞬间将几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不过见只是两个小屁孩,最边上的那个戴着黄帽子看不清脸的家伙便嗤笑:“什么小屁孩,滚一边去,打扰了爷爷我办事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另外两个也笑了起来。

可恶,被小看了。

“……”

见我急切地扯着他的衣袖,镜最终只是有些无语。

随即身影一闪,刹那间出现在黄帽子身前,握拳,弯腰,猛击,动作一气呵成,只听见‘咚’的一声,黄帽子瞬间就被甩了出去,然后砸在远处的地面上,一动不动。

我超!好帅!

我瞪大了眼睛,小嘴微张,被这利落干脆的出击给帅了一脸。

同样惊讶的还有另外两个混混,他们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呆愣在原地,然后就这样看着自家的老大被一圈打趴下,不知生死。

镜只是站直身子,然后看了他们一眼,就见他们抖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立马掉头开跑,转眼间巷子里就只剩下我,镜,女孩,以及那个趴在地上的黄帽子了。

“谢……谢谢。”

忽的,女孩懦懦的声音传来,她有些困难地站起身朝鞠了一躬,然后又朝我鞠了一躬。

我小跑到镜的身边,然后看向女孩,有些惊讶。

亚麻色的发丝有些凌乱,破旧的麻衣裙上打了不少补丁,脸上也灰灰脏脏的,手臂上还有不少淤青,但可以很清晰的辨认出对方人类的特征。

顿时我对这个曾经和我同种族的女孩生出好感与同情。

“你好呀。【人话】”

我试着与她打招呼。

“说了多少遍,你呱唧呱唧的语言没人听得懂。”

镜在一旁嘲讽。

不料却出乎我的意料,我听见女孩怯怯的说声:“你好。【人话】”

这着实让我惊喜不已,同时也让镜有些尴尬,虽然他听不出什么,但从我一脸喜悦的语气也可以看出我能与女孩正常交流。

“我……我的【古墓语】不好,只会……只会这一句……对……对不起。”

接着她用着通用语道歉。

啊这。

我眨眨眼,什么古墓语?

我抬头看向镜,不过他似乎不想搭理我,也抬着头,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

“我……不用……什么……语言?”

我不用你道歉,但是那个什么古墓语能和我讲一下吗?

我用着人话将这句话翻译了一遍。

但她却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那儿,眼中疑惑和急切各占一半。

我急了,但却一句话也讲不好。

又抬头,镜依旧看天。

好吧……

我叹了口气,然后看了一眼怀中的岩薯,最后一把塞到了她的手里,然后又拉着镜有些尴尬地跑了出去。

真是好气啊,为什么我连一句话都说不好……

“虽然我认为保持一颗纯澈的心很难得,但……我还是希望你以后遇到这种情况的话,能回避就回避吧。”

这时候,镜又出声了。

我回头,瞪了他一眼,然后又歪头表示不解。

“你认为,刚才那种行为常见吗?”

他问我。

我想了想,常见吗?或许在这个世界很常见吧,我点了点头,幅度很小。

“那你觉得你能阻止所有今天类似的事情吗?”

这当然不能啊,即使是在我生活的那个时代,这也是无可避免的啊。

我摇摇头。

“所以啊,少管一点闲事。

我皱眉,然后摇摇头,我认为他说的不对,我知道自己无法拯救每个人,但我想着,哪怕只是拯救一部分人那也是好的,起码我无法做到在别人深陷苦难时袖手旁观,如果这样的话,我会感觉我会与这个世界的其他人变得一样,冷酷无情且麻木,我不喜欢那样的自己。

“那假如你遇到一个远比你要强大的人去欺负一个弱小的人,与他为敌的话你会被杀死,那你还会挺身而出吗?”

我张张嘴,想回答他‘会’,可下一秒,我却迟疑了。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混乱的生活让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施暴者,也许你救的人下一秒就成为了另一个欺凌者,那你到底是救了他,还是害了他?那你还会去救他吗?”

我彻底说不出话了,原本的善心却在这现实之下显得如此渺弱,可我错了吗?

“你的行为并没有错,错的是这个社会,是这个世界。”

他似是看破了我内心所想,然后说道。

“要怪,就只能怪你生不逢时吧。”

他招牌式地摊起手。

“还有,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感激你的帮助,你只能顾得了一时,顾不了一世,就比如我没有了结那个黄帽子,那么下一次呢?或许对方会变本加厉地讨回来,这样一来,你只不过是延缓了他人的死刑罢了。”

我有些低落,觉得这番话有些不近人情,但突然间,一个问题又冒出来了:“为什么他会这么明白这些事呢?”

我俩走在街上,一个平视着前方,一个低着头,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

“等……等等……”

女孩怯弱的声音让我抬头回望,只见她气喘吁吁地小跑过来,然后站在我的面前,把手中的岩薯掰了半块,小心翼翼地递给我。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接过来,见女孩松了口气,然后再次向我们鞠躬,随即转身又消失在小巷边上。

我瞥眼,看见镜也是一幅惊讶的样子,然后心中莫名就有些高兴。

然后戳了戳他的腰间,把女孩递给我的半块岩薯又掰了一半递给他。

颇有些趾高气昂。

无声的嘲讽最为致命。

他有些便秘般接过了我的岩薯。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在我的前头。

走着走着,他突然叹了口气。

“我越来越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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