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让竺水忆瞬间转头看向文妙妗，眼神之中尽是轻蔑。
“……那你又如何呢？”
“嗯？！”
文妙妗显然没有料到，竺水忆竟然会反驳她。
毕竟按照她所想，当知晓此事的竺水忆，定然会痛苦难耐，同时又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
而沈星河自然不会原谅她，毕竟还不到时候，更何况沈星河就连她都还没有原谅，自然更不会原谅竺水忆了。
只是让她完全没想到，竺水忆并没有失声痛哭，也没有被事实所击倒，而是愣神片刻之后朝她这般问道。
这让原本感觉掌控一切的文妙妗，刹那间感觉到所有都失控了，这种感觉自从沈星河离开之后，似乎一直频繁出现。
竺水忆却也不管沉默的文妙妗，接着开口：“我不配，难道你配么？”
在面对遥云的时候，竺水忆没有这样的气势，尽管她想站出去，想说出话，可是本能让她后退。
即便她再怎么不承认，再怎么寻找借口，可是内心深处已经有了答案，她确实在那一刻胆怯了。
尽管她一直说着自己无论是样貌还是天赋还是其他都远超遥云这个替代品，可是实际上，当她退缩的那瞬间，她内心深处已经说明，自己远远不如对方。
竺水忆肯定是不会承认这个事实的，她只是单纯把当时退缩的理由，解释成因为自己的袖手旁观，导致遥府上下尽数入魔的愧疚。
自然这其中确实有一丝愧疚，可是若是只是如此的话，她完全不会退的。
毕竟已经踏上修途的竺水忆，早已经自命不凡，凡人于她眼中，不过是蝼蚁一般的存在。
竺水忆岂会为了蝼蚁的死亡，心生惭愧。
那是只有沈星河还可能做出的事情，她竺水忆，是绝不会如此的。
她的愧疚只不过是，在最后离开时她回首看到了火光之中的遥云，并完全没有搭理，岂料后面竟然被指了出来。
或许，这并非是因自己的无视死人的愧疚，而是被抓现行的难堪罢了。
不过，竺水忆只当这是愧疚。
毕竟唯有如此，她才能忍住不悔。
她不想承认，不愿承认，自己做错了这个事实。
即便真的后悔，这一刻，竺水忆也不会退让，她决不能输给文妙妗。
也是如此，当文妙妗如此说她的时候，她立马就反驳了。
毕竟对于遥云她是愧疚，对方如此说她，她无法反驳，那就是出于愧疚，不是别的。
可是文妙妗凭什么说她，难道认为自己做的比她要好？！
沈星河因她导致身受重伤，难道就没因为文妙妗受过伤？！
明明大家都是如此做的，可凭什么就要指责她呢？
可笑。
若是硬要说，竺水忆觉着文妙妗才是那个最不配呆在沈星河身边的人。
毕竟她可是沈星河最爱的人，却一直把沈星河当做工具。
“我……”
面对竺水忆的突然发难，文妙妗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知应该如何回答。
所有的一切在沈星河离开之后，就开始变得难以控制起来，以前明明她可以很好地操控一切的，一直以来都在按照她的构思发展。
可是……
自从沈星河离开之后，一切都变了，无论是各大宗门，还是她所认识的人，都变了。
就连她一直看不起的竺水忆，也变得难以琢磨了起来。
这一切变化之大，让她着实想不明白。
也是如此，让一向心思活跃的文妙妗，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呵呵……看吧，说不出话了吧，难不成你以为自己就是好人了么？看这天气，又要下雨了啊。”
竺水忆冷冷地盯着文妙妗，语气也是冷漠。
所有人都知晓，因为帮文妙妗，才导致沈星河妖邪入体，每到阴雨之日，便会浑身冰冷刺骨。
这还是只是大家知晓的事情，更多大家不知的，恐怕多到无法估量。
她竺水忆不是好人，她认，反正大家不都是这样的人么？
可她不后悔。
对，不后悔。
至少在文妙妗面前她绝不后悔。
然而竺水忆还是低估了文妙妗，只是片刻，她已经恢复了过来，接着眼中含笑地盯着竺水忆。
刚才那瞬，她确实有些慌乱，可并非对于问题的慌乱，而是对于整件事脱离掌控的慌乱。
可是冷静下来，只是片刻，她已经想到了可能，竺水忆不过是硬撑罢了。
即便不是，那就一直击溃到她无法支撑下去为止。
文妙妗有自信拿下沈星河，挽回他，这就是她一直以来的自信，毕竟她实在是太了解沈星河了。
曾经的沈星河，仅仅眼神微动，她都能知道对方想做什么。
而沈星河也不可能放下她的，不论他装得有多么冷淡，从沈星河那眼眸之中她是能看到对她的爱意的。
等到她挽回沈星河时，即便竺水忆跪在沈星河面前祈求原谅，那也无济于事了。
凭借她的手段，沈星河根本不可能原谅她们。
而沈星河自然就成了她手中的工具，一个听话且一心向着自己的工具。
于是对于竺水忆的问题，她只是展露出一抹笑意，平淡地开口。
“好人？那怎么可能，水忆妹妹，你还是那么天真啊，难不成你以为就连你都参与其中，如此心安理得地欺骗愚弄星河，而我却会以好人自居么？”
文妙妗慢慢走近，那笑容显得更加温柔，但语气却充满了奚落讥讽。
“我只不过想告诉你，我与星河相守，满打满算，也不过数十载最多也不够百载，岚玉珂也就比我多上一些时日，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可唯有那一人呐，从星河苦难开始便陪伴着他，风风雨雨同他度过了不知多少岁月直到今日，而那个人——”
听到这里，竺水忆心中一痛，她似乎已经知晓下一句会是什么了。
“便是你这忘恩负义的义妹呀。”
“……你！”
竺水忆咬牙看向文妙妗，她想反驳，可是却找不到任何一句能反驳的话。
毕竟文妙妗说的是事实，这即便是她都无法驳斥，找不到任何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