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还没起床的时候悠理就知道外面又是个阴天。

屋子里昏暗的光线让人丝毫没有想要起床的欲望,但是闹钟已经响过很久了,悠理打开终端,发现春田一大早就给他发来了一条语音。

『早安,最近几天降温,记得多添衣物不要感冒哦。』

听到自己师娘温柔的声音,悠理的眼圈有些湿润,他在想要不要用自己打工的钱给她买点礼物,或者干脆再多攒点钱买一台型号相近的人形算了。

就在悠理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发现昨天刚刚加为好友的千叶也给他发了一条类似的消息,只不过不是语音。

「难道我的桃花期要来了?」

「你的桃花期来没来我不知道,但是你再不起床肯定就要迟到了。」

绘理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悠理,看得悠理心中有些发毛。

今天的早餐是简单的炒饭,配上昨晚剩下来的一些菜,兄妹二人倒也是吃得有滋有味。

临近期末考试,学校里面充斥着一股惨烈的气息,再加上这阴雨连绵的天气,当悠理走进教室的时候,他的同学们已经在教室里趴了一片。

课间休息的时候,正当悠理也准备趴在课桌上融入班级氛围时,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教室门外轻声呼唤着他。

「千叶同学?」

悠理有些意外,这是两人第一次在学校有所交流,之前他们一直都很有默契的对于在同一个地方打工这件事闭口不谈,也未曾表现出互相认识的状态。

「悠理,跟我来一下。」

千叶拉着悠理来到了天台下方的楼梯间,这里平时没人会来,因此不用担心被别人看到。

「是那个预知梦的事情?」

「没错,昨晚我留意了一些细节,并且趁着刚醒过来那段记忆最清晰的时间把线索记在了笔记本上。」

千叶拿出了一个小本,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文字,有的文字旁边还配上了图画来注释。

「快要上课了,你先回去看我的笔记,等午休的时候我们再来这里碰面。」

「好。」

悠理接过笔记本,回到教室里面大致翻看了一下,不得不说千叶还蛮细心的,她将梦境中出现的事件按照时间顺序描述了一遍,如果有叫不上名字的东西,她还贴心的画了出来。

但是这些碎片化的信息依然没法整合到一起,硬要说的话,感觉像是一份断断续续的计划书。

悠理留意了一下城市中的新闻,看样子污染区扩散的事情还未引发关注,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刚才那女生是谁?」

几个和悠理关系不错的男生带着一脸八卦的表情凑了过来,悠理不太擅长应付这种情况,好在上课铃将他拯救了。

时间飞逝,转眼就到了午休时间。

按照之前的约定,悠理带着笔记本来到天台下方的楼梯间,发现千叶已经坐在台阶上吃起了面包。

「你午饭就吃这个?」

「今天起晚了,没来得及准备便当。」

对于其他人家里的情况,悠理并不打算过问,因为他本身也是很反感别人问他这类问题的,但是悠理隐约感觉到千叶和他类似,身边都没有大人照顾,不然她也不会外出打工。

一边上学一边打工的生活有多难熬,悠理再清楚不过了。

「我的笔记你看了吗?」

「看了,但是还是没搞懂。」

悠理打开笔记本,指向其中的一个造型奇特的插画,千叶凑过来叫出了那幅插画的名字。

「伊阿索之匣。」

「这个…伊阿索之匣?它出现了很多次,对吧?」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不过我更在意周围那些坍塌昙花。」

千叶的反应让悠理有些无语,可能女孩子的关注点往往都比较微妙。

「悠理同学,今晚要不要再去城郊看一下?」

「不行,城郊太危险了。」

听到千叶的提议,悠理把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若是在荒郊野岭遭遇了感染者袭击,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我们可以去隔离墙附近转转,如果污染范围扩大,隔离墙的守卫应该有所觉察才对。」

「你说得有道理。」

两人约定放学后在车站碰面。

临近放学的时候,布满阴云的天空不负众望的下起了雨,透过被雨水模糊的窗户可以看到远处的高楼大厦亮起了灯光,那是一种朦胧的光芒。

悠理来到车站的时候千叶还没到,他利用墙上消火栓的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表。

受到天气的影响,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车站里避雨,就在悠理担心人太多会导致千叶找不到自己的时候,千叶气喘吁吁地来到了他的身边。

「抱歉,让你久等了,我忘记自己今天是值日生了。」

「没关系。」

这个时间点下班和放学回家的人很多,电车里非常拥挤,悠理和千叶被周围的人挤得紧紧贴在一起,悠理也是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千叶的身材还不错。

感受到自己胸膛上传来的柔软触感,悠理的心脏跳得飞快,他一度怀疑千叶是否能听到他的心跳声。

隔离墙也是在市郊,越是临近市郊,电车上的乘客就越少,当车窗不再被遮挡时,阴暗天幕下那道高耸的金属墙壁仿佛近在咫尺。

说是隔离墙,其实更像是钢铁要塞。

「你们是什么人?!」

接近隔离墙的过程中,悠理和千叶被身穿军装的巡逻人员给拦下了,经过两人的解释,巡逻士兵确认了他们不是可疑人员。

「你们说发现了污染区扩散?」

「没错。」

巡逻士兵很明显不相信两个高中生的话,正当他不耐烦的想要把这两个学生打发走的时候,一个身披雨衣的军官发现这边的异样快步走了过来。

「长官好!」

见到军官到来,巡逻士兵立即行了一个军礼,那名军官抬手还礼,然后看向了悠理和千叶。

「两个学生来这里干什么?」

「报告长官,他们说城郊的黄区扩散了,还发现有感染者在附近活动。」

军官点了点头,示意士兵继续去巡逻,随后他深深看了悠理和千叶一眼。

「跟我来。」

军官把二人带到了一处营房,墙上和桌上都挂满了地图,每一张地图上面都有复杂的标识,外行人根本看不懂。

「你们最近接触过什么奇怪的宗教团体吗?」

刚一进门,军官就向二人抛出了一个问题,悠理和千叶对视一眼,纷纷摇了摇头。

「最近我们收到了很多来自某个宗教的恐吓信,他们想要废除城市周围的隔离墙,还声称将会采取必要措施,现在政府已经开始调查此事了,你们不要再追查,乖乖回家去吧。」

在如今这个时代,可疑的宗教团体层出不穷,只要能给一些生活不如意的人提供一点希望,聚集一批人是很简单的事情,正因如此,这些可疑的宗教团体才格外危险。

悠理和千叶被军官下了逐客令,继续在附近逗留很容易被当成可疑分子抓起来,于是他们决定先行撤退。

几辆军方的运输车辆沿着道路驶向隔离墙,在车队路过时,悠理好奇的向车上瞥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看到了某个本来不应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

「千叶,我们走。」

没有过多的解释,悠理拉着千叶的手迅速离开了军队的驻地,一路走到车站附近,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牵着千叶的手没有放开。

可是对方似乎也没有反抗的意思。

悠理没有多想,他将自己刚才的发现说了出来。

「我看到了伊阿索之匣,就在那几辆运输车上。」

「你确定吗?」

「确定,不会错的,就和你在笔记本上面画的那个一模一样。」

联想到军官的话语,二人不寒而栗。

或许这一切都是个谎言,隔离墙的守军已经被可疑宗教给渗透了,刚才的那位军官就是知晓内情的人。

「悠理…」

「怎么了?」

在那一瞬间,悠理曾想过是不是自己一直牵着千叶的手这件事不太妥当,但是千叶并没有甩开他的手掌,相反,千叶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你、你背后…」

顺着千叶惊恐的目光,悠理回头一看,身后的树丛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一张腐烂的面庞从树叶的缝隙间探了出来。

隔离墙的后方已经出现了感染者的身影。

而且这位感染者身上的服装依稀可以辨认,毫无疑问那正是陆军的迷彩服,也就是说,这位感染者极有可能是从隔离墙的守军中诞生的。

「别怕,别尖叫,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其他感染者。」

越是在这种时候,悠理的内心就越发平静,这或许是和他之前多次出生入死的经历有关。

悠理拉着千叶缓缓后退,那位感染者发现了二人,迈着僵硬的步伐不断接近他们。

「千叶,你现在赶紧往车站跑。」

「那你呢?」

「我会想办法甩掉它的,不用担心。」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跟我一起跑!」

这一次,换成千叶拽着悠理,二人转身就跑,那位感染者受到刺激也迈开步伐以诡异的姿势追逐在他们的身后。

雨伞早就不知丢到了何处,冰冷的雨水打在头发、衣服上,让人感受到彻骨寒意,没有回头查看的余地。

待悠理和千叶跑到车站的时候,再回头一看,后面的感染者早就没有了踪影,二人不敢大意,背靠背反复确认了周围的情况。

确定感染者已经被甩掉后,他们才总算是松了口气,回过神来,汗水混杂着雨水在不知不觉间浸透了他们的衣服。

现在二人如同刚从水池里爬出来的一样,被风一吹冻得瑟瑟发抖,狼狈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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