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歌不知道，也记不起来了。他总是这样，在思考前先行动，在行动后再思考。时间从来都无法证明他的错误，哪怕让他重来一百次、一千次，他也还是会这样去做。如果重来时能让他记得这些错误，那他便会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直到凿出一条路为止。

他并不后悔用一次死亡去救莱德，因为那是值得的。所谓的代价只不过是让他重新从神殿开始再走一遍罢了，就算是一切都从头开始，他也心甘情愿。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已经看到自己的血条被不死鸟的黑炎一点点清空，眼前却迟迟没有亮起“你已死亡”的提示，身体也只是倔强地站在原地。

那时，眼前的一切都仿佛变得缓慢起来，就连火焰燃起的模样都变得清晰可见。不死鸟抓着黑骑士的盾牌盘旋在半空中，狰狞可怖的脸上依旧残留着点点光辉——那是自已和莱德砍下的疤痕。漆黑的火场像是坚冰般将他包围，让他寸步难行。

远处，被他全力撞出去的黑骑士正半跪在地上，左手拄着剑，空出的右手朝火场内伸出，好似想挽留什么。只可惜那头盔依旧死死地笼罩在这位黑骑士头上，令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大抵听到那遥远的呼唤。

时间彻底静止了。

奇怪的是，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的系统面板依旧正常运转着，不仅可以显示出他现在的装备和人性，就连死亡鸟的战斗的音乐都没有停下。正当叶歌疑惑着这个垃圾游戏是不是出了什么恶性BUG的时候，眼前的面板却忽然揉成了一团。

是字面意义上的揉成一团。

那羊皮卷似的面板在叶歌面前以极快的速度被搓成了一团，好一会儿才被一点点展开来，纸面上布满了皱巴巴的折痕，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神秘感。在被揉皱后，那面板上的文字便一点点消失不见，连带着叶歌耳边的系统音乐也暂停了，只留下一行不明所以的文字。

【功能测试中……】

“原来这破游戏还是个试作吗？”叶歌忍不住吐槽道，心中却忍不住猜测。

难道开发者把游戏做到这个地方就没做下去了？也就是说他其实根本就不用打败不死鸟，只要刚才跟着艾尔莉亚一起跑路，这个游戏就算是通关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里叶歌居然还有些遗憾，或者说……愤怒。

【功能测试完毕，已可以正常加载对话内容】

【你好，叶歌，能看到我说话吗？】

“……你好？”叶歌看着自己的面板突然说起了怪话，一时间心里还有些无法接受。

【我已经理解你的诉求，但很可惜的是，这款游戏才刚刚开始。你的总完成度才大概到……1%吧？】

“能退出吗？”叶歌立马问道。

【很可惜的是，我没有为这款游戏设置退出键，当然也没有两小时无理由退款的理由】

“为什么是两小时？”

【谁知道呢。不过这一切都是参照你的记忆做成的，所以你才是游戏里唯一的玩家。你可以根据你的喜好改变每一个人的命运，当然也可能会因为你的忽视而造成无法挽回的错误。这种时候，只需要用‘死亡’来遗忘一切，就能让结局重新导向你想要的结局。怎么样，这种游戏是不是听起来很有意思？】

“并不……我反而觉得有点太难了。”叶歌瞥了一眼外头的不死鸟，实在想不通自己要怎么打才能打得过这种怪物。好像只要对方一直吊在天上吐火，耗都能耗死他们。自己唯一能伤到对方的就只有手中不足五发的太阳辉刃，打不打得中还是另说。

【别太难过，虽然我也觉得这款游戏好像有点难了，但对你来说不是刚刚好么？毕竟你是万里挑一的玩家啊。】

“就算你夸我也没有任何好处。”

【不夸你你也会老老实实通关就是了。】

他突然好想把这个开发者从面板后面揪出来揍一顿啊。

【咳咳……这可是大不敬啊。那我们回到正题吧，这次见面虽然有些仓促，但也是因为提前触发了我留下的保护机制。】

“保护机制？那是什么？”叶歌想了想，也没想出来这次死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难道是因为不死鸟的黑炎吗？

【那是死亡炎，世间唯二能为生者带去死亡的存在。至于另一样，你应该也知道是什么了。只是我实在没想到你居然会在这种地方遇见它……这应该算是我的疏忽吧。但毫无疑问，这也是你为这个世界带来的变数之一，我很高兴看到这样的变化，所以特意来帮你修复了这个BUG——死者不能被死亡杀死第二次】

“我被这东西杀死了也算是BUG吗？所以说那个秃毛鸟其实不算BOSS咯？”叶歌有些疑惑地问道。

【它是律法的一部分……算了，用你的话来说，它的等级还太高了，现在的你如果被它直接攻击到不会正常结算死亡，而是会直接销号。】

“怪不得你这么会着急地跑出来修复这个BUG。那是不是得给点补偿意思一下？”叶歌很想搓一搓手指，但很可惜他现在全身上下都动不了，也不确定那个开发者能不能看到自己，所以也只好作罢。

【你想要什么补偿？先说好，攻略和外挂都不行哦，我最多帮你改一改系统】

“那战斗的时候帮我加个血条框没问题吧？”叶歌已经想吐槽很久了。他看敌人的时候都有血条框，但唯独看不到自己的，导致他只能靠感觉来判断自己还剩多少血。但感觉有时候是会骗人的，特别是在他精神恍惚的时候，很容易就忘了。

【这个没问题。还有什么要求吗？】

开发者这次倒是答应的很爽快，让人怀疑里面是不是有诈。

“呃……那能不能给我加个用人性来升级的功能？之前好不容易拿到的人性全被那个骷髅婆婆白嫖了，总觉得怪亏的。”叶歌继续道。

【不是给你升级过了吗……哦，没事了。这个可不在我的服务范围内，你自己慢慢摸索吧。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等一下！还有最后一件事。”叶歌赶紧喊住快皱成一团的面板。

【你说吧，我在听】

“游戏通关后，我还能回去吗？”叶歌问道。

【当然。游戏通关后你想去哪里都可以，但前提是……你确实通关了这款游戏】

【那么，希望你可以好好享受这款游戏带来的乐趣】

【在你打倒第一位‘王’之后，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叶歌看着那张纸一点点被揉皱，再展开时已经变回了普通的系统面板，身边的景色也一点点开始加速。但不同的是，自己视角的右上方此时已经出现了一个鲜艳的三色框，显然就是自己刚要求加上去的血条。

陌生的音乐再次奏响，一切远去的声音都回到他的耳边。火焰熊熊燃烧着，却仅仅是让他本来空荡荡的血条框一点点回到满格。冰冷的黑炎攀附在他身上，却并未让他感到危险，反而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好似他本就能操纵这些火焰。

【识别到死亡律法，已获得相关权限】

【你已获得死亡抵抗】

【太阳辉刃已变更为死亡辉刃（伪）】

叶歌不再犹豫，带着满身的黑炎冲向还未彻底腾起的不死鸟，剑身上变得暗淡无比，再看时已经缠绕上无尽的黑炎，其剑身上的战技也悄然改换了颜色。只是，他没有看到的是，在他冲出去的一瞬间，落在他身后的系统面板依旧浮现出了新的文字。

一如既往，似是怕被玩家察觉到了自己的小心思，而悄悄隐藏在他身后。

【请继续加油吧，我挚爱的信徒】

【我期许着你，能为我带来更多的惊喜】

PS：2月了，如果有在追更的话就投一下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