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进地下室，还没走下楼梯，我就听到背后传来了重重的一声，我回过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门被关上了，一点光都没有了。我忙跑回去，靠在门上，门外什么动静都没有，四处都是黑的，我拉了下门，打不开。门好像被锁死了，而且上面又被覆盖了魔法。该死，我出不去了。
我听到背后有什么声响，我忙回过头去看，什么也没有，但却已经吓了我一头冷汗。
到目前为止，我甚至还没有遇见那个魔女，但是我已经被整的筋疲力尽了。
看起来，我这次是必死无疑了。
我试着用了下【眼睛】，还好，【眼睛】还能用，这样的话，就算我这次没了，我也能让一切掉头重来。
四周都是黑漆漆的，一点光都没有，我只能一边摸着墙壁，一边往下走。
走了大概半分钟，没有可以再往下走的楼梯了，我知道我已经到了夜枭口中的那个地下室了。
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
是断臂，上面还留着带血的骨头。
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撞到了墙上的东西。那东西挂在我身上，我一把把它拽了下来，却发现是一具干尸。
“……靠！”
下次再来，我应该准备纸巾的。
我摸索着，摸到了一张桌子，我感觉手上黏糊糊的，缩回来一看，满手的血。
真恶心。
我看见不远处有好多我刚才看见的那种长方形东西，我走过去，没想到的是，我的手刚碰到那个箱子，它就裂开了一条缝，不，或者说，有一块儿板掉了下来。里面躺着一个女孩，那女孩瘦弱无比，简直就剩下了骨头，两眼紧闭，双手紧握在胸前，嘴里大口喘着气，感觉随时都会断气。我看见她身上缠满了那种树枝。
我想起来在哪见过这东西了。
教国。唐雪。
靠，还真被司晨蒙对了，这次的事儿估计真和教国脱不了干系。
刚才没看清，现在看清楚后，那长方形一样的东西，分明是一口口棺材！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在地下室搜了好一会儿，全都是这样的棺材，一共大约有五十多口。我一一打开查看了，发现里面的人基本上都是像刚才那样半死不活的样子，只有少数的几个，只是躺在棺材里，身上没有树枝。
而且，所有躺在棺材里的人，都是女孩。
更令我不解的是，这些女孩长的极为相似。仔细看是能看出区别的，但是也只是一些小区别。像是胖瘦啊，鼻子的大小啊，但是眉宇、脸型，都是极为相像的。
而且这些女孩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小蝶。
因为小蝶也和她们长得非常像！
我很想做进一步的调查，像是采集下她们的血型进行对比之类的，但是现在没有时间了。
我发现有一个地方很奇怪，那里四周都没有树枝，而且，那里有光。
我走了过去，那是一个大笼子，笼子外面盖着一层布。
掀开布，一个女孩正躺在里面，她的身旁聚满了蝴蝶，蝴蝶在黑暗中发着光。
假如我没有经历这一切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喊出那个名字：小蝶！可是现在我不敢，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我害怕了，万一不是呢？
那女孩慢慢睁开了眼睛，“是，是克鲁赛伊斯姐姐吗？”
我的嘴唇都在颤抖，“是我。”
突然，我感到胸口一阵剧痛，我一下子差点直接晕了过去，我看见一条铁链穿透了我的胸口，我身上突然没了力气，摔倒在了地上。小蝶在笼子里焦急地看着我，可是我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该死，是什么时候？我一点都没察觉到！
我看见那个家伙穿着一件长袍，她拽住我的脚，把我往那一头拖，她嘴里似乎在唱着一首歌。
【他们说，妈妈会在下一个路口】
【等着我，等我和她一起走】
【天冷了，路上太多太浓的雾】
【看不见，蝴蝶在空中漂浮】
【他们说，小孩子不该有哀愁】
【这世上，没有人会听你哭】
【夜深了，如果遇到冰冷的风】
【也不要，怀念旧日的温柔】
……
……
我被钉在了十字架上。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你甚至到现在都不愿意叫我的名字。”魔女说，“那个你给我取的名字。”
我给她取的？确实有……但是，我想不起来了。
“我是你的克隆体，你的造物，我一直活在你的阴影下，一直被你所束缚，你罪恶的戾气已经上达于天，我的灵魂上一直承载着你的诅咒，你忘了吗？克隆！这个被诅咒的技术！我是你的克隆体！我所作的一切，在其他人看来，都不过只是理所当然的，因为是你的克隆体啊！”她大喊了起来，“所以，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啊，不幸的处境！啊，这颗向死亡一般黑暗的世界啊！只有，只有取代你，成为你，我才能逃离这个诅咒，我不是克隆体，我是一个人！我是一个完完整整，有着独立自我的人！我不要做那个所谓的瓦沙，我要成为诺弥亚！”
瓦沙？
这是我给她取的名字吗？
她说的取代我，是什么意思？
“你都忘了吧，本来克隆体是不可能替代母体的，因为你们故意抹去了克隆体对【眼睛】使用的权限。”她说，“但是，当初的那场意外，是的，就是那场让整个研究所都葬身火海的意外！那是场噩梦！现在想起来，我不过是在一场幻梦中，却使得我的灵魂融化了。啊。我躲在克隆体的培养液里，最后直到火停了，才有人给我就出来。我的脸色变得惨白，我的申请流露着仓皇，我的哭声是如此的凄凉，所有人都指着我：看，这就是那个克隆体！而你呢，我的造物主，你那时候在哪？你消失的没影儿了。就是那次，我发现我也可以使用【眼睛】了。”
“……”
“在你的意识还强大的时候，我自然无法随意使用【眼睛】，但是，当你像现在这样的时候，我就可以了。我会用【眼睛】，取得你身体的控制权，我将成为你。”
“至于你的意识吗。”她大笑了起来，“我已经为你准备好去处了。”
她指了指那些棺材。
“你知道那些女孩，都是什么吗？”
我想不出来，也不想知道。看起来，我这次必死无疑，其实我要是奋力一搏的话，也不一定就会败给她，但问题是，我完全可以利用这个局面，获取情报，然后再回到过去。看起来，这个家伙并不知道，【眼睛】是不考虑时空的。过去的，未来的，只要是能看见的，【眼睛】都可以把你的意识传送过去。
眼看我不说话，她也不卖关子。
“那些都是我的克隆体。”
“……”
“在那次可怕的意外之后，你就再没出现过，你甚至没了看过我，看过这个一直在孤儿院的孩子。这世间到处都是诡计，没一件都捶打着我的心。爱，情感？让这些到地狱里去吧！让最黑暗的魔鬼把一切誓言抓了去，什么良心，什么礼貌，都给我滚下无底的深渊里去！他们要的是自己！他们要的是利益，是钱啊！呵呵，呵呵呵！——看起来，你之后是选择了克鲁赛伊斯作为原本进行克隆，是吧？但是你别忘了，呵呵，你最开始的时候，克隆的对象都是自己！”女孩说道，“我，就是你最初的样子！只是因为实验中止，我没能正常发育，虽然拥有了悠久的生命，但也只能蜷缩在这具可怜的身体里——但是现在不需要了。有了【眼睛】，我便可以随便挑选身体。”
那些竟然都是她的克隆体。
看起来，她的技术还不是很成熟，每个克隆体之间还不是完全一样。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小蝶……”
“是的，是的。她当然也是，不仅她是，还有一个人也是。”魔女说道，“你忘了花间影了吗？”
“……你说什么？”
“那段时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我居然可以直接使用【眼睛】了，虽然无法完全使用，但是促动其他克隆体去做什么事还是能做到的。好花配好人，天啊，我高兴坏了，简直就像是在沙滩上捡到了好看的贝壳的孩子。最初我以为你死了，还伤心了好久。你知道吗？花间影就是我早期制造的一个克隆体，那会儿我还没有获得【失格】的力量，还没有成为魔女，再加上技术不成熟，结果就导致了克隆了一个四不像的女孩出来。那是我的倒影，是我的第一个造物。但是命运啊，我跟你一样，我也没管她，把她扔到了教国，让她自生自灭去了。后来，是一个叫唐雪的找到我，说要跟我合作，她想要我的克隆体来搞一个什么仪式，似乎是要承载神明的灵魂什么的，我不答应，但是又不是那家伙的对手，小蝶就被她带走了。那个叫唐雪的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断绝了我和小蝶的联系，【眼睛】看不见小蝶！我知道她在教国，我又想起了我在教国还有一个克隆体，也就是花间影。于是，我就看见了你。于是，我就促动她，促动她用自己的生命，救回了小蝶。”
“……”
“可是我好后悔，我的心在流血，为什么我也走上了你的老路！为什么你的诅咒还在我的身上！明明我的成就已经在你之上！花间影，我的造物，她的命运，正是我自己怨愤的影子。可是她正好处在那个关键的位置上，我只能那么做。”
“小蝶她——”
“小蝶是独一无二的，她是最宝贵的珍珠，她身上有神明的灵魂，我现在根本无法靠近她——当然，等我完全掌握了【眼睛】后，小蝶的身体，迟早是我的。”她大笑起来，“神明的灵魂！啊，有了这样的身躯，我就可以表现一切艺术！所有的艺术都不在话下，不，不，这具身躯本身就是艺术！艺术，啊，艺术！我总算可以以一个人的身份站在这片大地上了！”
她诡异地扭曲着身体，整个身体快要揉成了一个球。
我对剩下的事情已经没有兴趣了。我发动了【眼睛】，同时，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头。
但是，我的牙齿还没发力，我就发现，我动不了了。
什么都动不了了。
我看见我的血液从胸口滴下，停在半空中，不动了。
魔女笑着走了过来，一切都静止了，可是她还能动。
时间静止？
该死，我忘了，这家伙的能力是时间编辑，她不仅仅可以时间循环，静止一段时间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难题。
“六秒。”
啪嗒。
那是表的声音。我看见魔女把休先生给我的那块儿表拿在手上，“七秒。”
啪嗒。
“八秒。”
“九秒。”
她在数着时间。
“十秒。”
“十一秒！”
一切都又动了起来。
我本来想直接发动【眼睛】，但是，我的脖子被她紧紧掐住，动弹不得。
“太美妙了，太美妙了！你看见了吗？看见了吗！有了【眼睛】，我甚至可以把时间静止延长到十一秒！这些别人做得到吗？”
“……”
我感受不到【眼睛】了。
用不出【眼睛】，我的身体太过虚弱了，现在根本抢不回【眼睛】的使用权。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是吗？哦，但是你别忘了，我好歹用过一段日子的【眼睛】，对它的能力也有基本的了解，我知道它可以穿梭时空，我要替代你，当然不仅仅只是替代整个时空的你，我要完全的替代你。”
“你是说……”我突然明白了她什么意思，“不，你不能那么做，你不能那么做！”
魔女大笑了起来，笑声里满是嘲讽的意味，“我当然可以，我当然可以那么做！你瞧着吧，你什么都做不了，你的朋友，你的爱人，你所珍惜的一切，都会被你，哦，是被用着你身体的我，完全摧毁！”
“不，不！”
我看见她左眼里闪出了蓝色的光芒。
【眼睛】，你不能这么做！我才是诺弥亚！我才是！
我拼命地摇晃着身体，胸口如同有上万根针在扎，那家伙很聪明，故意避开了要害，我可能还能活个几分钟，但是我现在根本无法往过去穿梭！
我拼命地召唤【眼睛】，可是我头晕的都夸要说不出话来，哪还有力气跟瓦沙抢？
我看见她举起了一把匕首。
“哦，一把匕首，如此渺小的物体，就可以清算我的罪过，解除我的诅咒——假如真是这样，那么谁会愿意承担着生的负担？”
她往自己的脖子上割去。
哐。
我从十字架上挣脱了下来，铁链也被我挣脱掉了，我忙用魔法恢复自己的伤口。
那家伙躺在地上，眼睛瞪大，脖子往外喷血。
我看了眼她的瞳孔，已经来不及了，她的意识已经回去了。
她通过暂时夺走【眼睛】的使用权，骗过【眼睛】，把她自己的意识传送了回去，传送到了过去的我的身上！
我现在，就像那会儿司晨说的一样，一个人被扔在了这个世界！
“该死！”
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一拳锤到墙上，该死，该死，该死！
我就是个废物，什么都做不到，谁都保护不好。
她会在过去干什么？
不，不论她做了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我试着使用【眼睛】，虽然有些困难，但是【眼睛】的使用权现在是在我这边的。
那么，我现在的最佳选择就是，立刻自杀，回到过去。
“……”
我捡起了那家伙刚才用过的匕首，上面还有漆漆的血迹，放在脖子上冰冷，我浑身都在颤抖，握刀的手都在晃。
我在怕什么啊？
“……你在怕什么？就一下子，一把匕首，就可以把一切罪孽全都颠倒重来……”
对啊，只要一下，只要一下，就可以重来了。
“你这是在逃避！”
司晨？是你的声音吗？不，这不过是我脑海里的记忆罢了。逃避——对啊，我就是一个胆小鬼啊，我的能力本来就没那么高大上，只能用来逃跑。我是在害怕，我害怕见到那个家伙，每次见到她，我的内心都一阵剧痛，心如刀割，简直就是上刑。我不记得我对她做过什么了，难道说能用这些我自己都记不清楚的记忆来折磨我自己吗？失去了记忆的我，和之前的我还能算是同一人吗？——不，不！我得逃走，我必须得下手！
我手上的力气加重了几分。我感觉到脖子上有血渗出。
这个时候，我看见一只蝴蝶飞了过来，停在我的大腿上。那蝴蝶是血红的，翅膀在空中舞动，一闪一闪的，像是一团鬼火。
我突然感觉好冷，浑身都是滚烫的，雾，我似乎看见了四周起了雾。我伸出手去够那只蝴蝶，蝴蝶却一身翅膀，飞走了。
小蝶，小蝶还在这里！
“克鲁赛伊斯姐姐！”
我听到了她的声音。
“别，别怕，我在这儿，我就在这儿！”
我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哐当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我的眼泪顺着面颊流下。
我摸索着地板，蹒跚着，我的身体像是被拧紧了发条的玩偶娃娃，现在只会朝着一个方向追去。我在期待着什么？蝴蝶，我又看见它了，它在前面给我带着路。那是鬼火，是风，是大地，是希望。
“小蝶！”
我一下子靠在了笼子上，腿发软，倒在了地上。
“姐姐！”
“你别害怕，我这就救你出来。”
我示意小蝶退后两步，然后我用魔法强行打烂了笼子。
小蝶倒也不害怕，她从笼子里跑了出来，窜进了我怀里。
蝴蝶逐渐离开，我看见它们朝天花板飞去，它们一碰到天花板，就消失了，光亮也逐渐消失。
“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我问她。
“没有，小蝶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我抱紧她。
“你果然把她当成我了。”
我听到了一个幽怨的声音，我向左看去，只见一个白色的人影站在那里。
“是，是你么，达雅！”我朝那个方向喊去。
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
“姐姐，怎么了？”小蝶问我。
那个人影不见了，只剩下了漆黑的一片。
“不，”我摇了摇头，“没什么。”
“好冷啊。”
是有点冷。
我还穿着件大衣，我把大衣脱下，套在小蝶身上，带她走。
在刚才那个十字架旁，我发现瓦沙不见了。不，与其说是不见了，不如说是世界线收束的结果。我不知道她在过去做了什么，她现在应该还没有死，所以自然不存在什么尸体。而我，由于拥有【眼睛】，是这个世界的观察者，我依然还保留着原来的记忆。就像司晨那会儿说的一样，我被一个人仍在这个世界了。
我看了眼表，八点零一分。
……
……
【傍晚八点零五分十二秒】
我和小蝶走出了大楼。
“姐姐，这些都是什么？”小蝶指着那些树枝问道。
“我也不知道。”
外面全是那样的树枝，不，现在那样称呼它们，实在是不合适。那些树枝都已经长成了苍天大树，扎根在每一座建筑物上，好多人被树枝缠住，闭着眼睛，身体抽搐着。我试着去救下他们，但是每当我把那些树枝从他们的血管中拔出来的时候，他们就不行了。
“该死！“我一拳打到那树枝上。
“姐姐……“
没想到发生在教国的事情，在涅尔瓦拉重现了。
可是，按照那家伙的说法，她跟唐雪应该没有达成联盟啊？她没有道理帮唐雪啊？
“啧。”
搞不清楚。
而且，为什么她不杀了我？
想要替换我，那么，她就应该在完成对过去的修改后，杀了我，这样子就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我的意识将背负着骂名死去，而我的身体则会被她掌控。
我也没在外面见到克鲁赛伊斯他们，我打算先去医院看看，找空。
但是，当我拉着小蝶的手，还没走两步路的时候，就有人在背后朝我们开枪。我提前有所察觉，转身一下子挡开了飞过来的子弹。
“是谁？”
我看见在重重的枝蔓中，有一个人，披着一件破损的披风，身上打满了绷带，半张脸都是灼伤后留下来的伤疤，她一只袖子空空的，另外一只手拖着一把太刀，太刀摩擦着地面，刀刃上燃烧着熊熊烈焰。
“罪人克鲁赛伊斯，终于让我找到你了！”
“司晨！”
她大叫一声，朝着我奔来，我看情况不对，连忙把小蝶推到了一边。
我睁开眼睛，左眼里亮出了蓝色的幽光。
我轻松躲开了司晨的攻击，往后退了几步，和她拉开了距离。
“司晨，不管我都做了什么，你先听我解释，那些都不是我干的！”
“你当我是傻子吗！”
“我不是克鲁赛伊斯！这些你都忘了吗！”
“还想着抵赖吗，克鲁赛伊斯！”司晨举起了太刀，“你知道，你做的事情，让多少人流离失所，让多少人家破人亡！今天，无论怎样，我都不会饶了你！”
她又冲了上来，“炎砲！”
只见五条火舌向我冲来，我向后躲去，但是那火舌把我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根本无路可退。
真是的。
“够了吧！”
我一挥手，所有的火舌都停在了半空，黑色的粒子从我手上涌出，包裹住那些魔力，然后一下子瘫到地上，就像水一样。
“司晨，你太小瞧魔女了。”我说。
“魔女？”
“你忘了吗？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
“罪人，你说的东西我一点都不清楚。”司晨说，“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我没有小瞧你。”
她朝着天上开了一枪。
我听到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自从你进入大楼之后，这里已经埋伏好五个团的精锐士兵了。城市总共驻扎有一个军团的士兵，你跑不了的。”
“一个军团的士兵，又能拿我怎么样？”我大笑了起来。
我挥了挥手，示意小蝶过来。
“司晨，”我拉住小蝶的手，说，“你知道一个大反派在这种时候，会做什么吗？”
“你只能束手就擒！”
“错，我会选择——润！”我捂住小蝶的耳朵，然后朝天空大喊，“克鲁赛伊斯！你个**养的！你个生孩没**，吃方便面只有调料包的！你这个狗杂种，教国的恶魔，魔女们的跟班，你光屁股都干不死一只刺猬，你算哪门子的战士？你这痴情的傻Ⅹ，神明面前的低能儿，东煌跑人力车的，北联修下水道的，快过来给你给你大爷我提鞋！”
我话音刚落，空中就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洞，一个穿着斗篷的少女从天而降，一脚踹到我脸上，但是她另外一只手拉住了我，没有把我踹出去。
克鲁赛伊斯没有停留，她一把把我向前推去，我抱着小蝶，面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洞。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来到了一处别墅里面了。我看着房间里那精美的装修——不到两秒的时间，克鲁赛伊斯就把两个人凭空传送到了千里之外。
靠，这个天才。
“克鲁赛伊斯——咳咳！”
我被一下子推到了墙上，克鲁塞伊斯用胳膊肘抵住我的脖子，膝盖顶住我的肚子，疼的我直吸冷气。
“不要伤害姐姐！”
克鲁赛伊斯回过头去，伸出手指在小蝶头上一点，小蝶就昏昏睡去了。
“好了，诺弥亚，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该算算帐了。”她说，“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什么？”
“既然你已经能叫出我的名字了，那你一定早就想起自己是谁了，可是我搞不懂，你为什么要干那些事儿？”
“那不是我干的——”
“哦，果然如此么。”她面无表情地说道。
但是我感觉到她胳膊上更用力了。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不太对劲，仅此而已。”
“我是从另外一个世界线过来的。”
“哦。”
“时间之魔女，瓦沙，她算计了我，趁机使用了我的【眼睛】，把自己的意识传送回了过去，操控了我的身体。”
“哦。”
“你怎么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你没有证据。”
“我是外星人。”
“我还是超能力者呢，怎么，接下来你是不是该说你是魔法师、未来人啦？这不能成为你的证据。”
“……这，这不对吧。你，你那会儿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啊！”
“那是另一条世界线的我的事儿，跟我没关系。”克鲁赛伊斯翻了白眼。
“你这时形而上学！”
“抱歉，我早就毕业了，不上学呢。”
“你这个家伙！”
我挣扎了几下，发现居然挣扎不开，这家伙，平常一直在隐藏实力吗！
口袋里有东西掉了出来，掉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这是……”克鲁塞伊斯看了过去。
“这是你送给我的护身符，说是可以保佑我平安。“我说道。
“是他送给我的——这个吊坠我经过特殊处理，可以无视逻辑，无视时空，它可以一直在佩戴者的身上。”克鲁赛伊斯说，“刚才我还纳闷呢，怎么一直戴在身上的项链突然就不见了。”
“所以，你该信我了吧。”
“我早信你了啊，你刚刚说出那句话，就是说你是外星人的时候，我就相信你了啊。”
可是她的膝盖顶的更狠了。
“那你为什么不放开我！快停下，疼！”
“谁叫你刚才骂我来着？”
“……快放手吧真的很疼！”
“你骂我什么来着？”
“我在骂我自己！”
“真不错，我就喜欢有这种自知之明的孩子。”她说，“虽然你是**养的，生孩没**的，吃方便面只有调料包的，狗杂种的，教国的恶魔的，魔女们的跟班的，光屁股都干不死一只刺猬的，算哪门子的战士的，痴情的傻Ⅹ，神明面前的低能儿，东煌跑人力车的，北联修下水道的，过来给本小姐我提鞋的。”
她后面那段话是背出来的。
而且，语气很重。
……
……
【傍晚八点十一分零两秒】
克鲁赛伊斯抱着小蝶，把小蝶放到了床上。
“你的私生女？”
“怎么可能！”
我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给了她。
听完这一切，克鲁赛伊斯皱了皱眉，然后打开了一瓶汽水儿，喝了起来。
“喂！”她坐在沙发上，我坐在她对面。
“怎么？”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还能说什么，夸你干得不错嘛？”
“那倒不必，”我说，“但你至少也得把这里发生了什么告诉我吧！”
“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
“我必须得知道，我现在还留在这里的唯一原因就是为了搞清楚瓦沙干了什么。”
“你怎么开口瓦沙，闭口瓦沙——这是你给她取的名字？”
“是过去的我，我不打算逃避了。我现在才知道，我是在害怕，我害怕面对瓦沙，害怕面对自己的过去。”
克鲁赛伊斯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
“按照道理来讲，她如果是想要替代你的话，完全应该在完成对过去的修改后，回来杀了你，没道理让你活着。”
“我也是这么觉得。”
克鲁赛伊斯看了我一眼，“你真的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在这个世界？”
“是。只有我知道了瓦沙她干了什么，我才能阻止她，让世界恢复正常。”
“你炸了那辆火车，就是你们乘坐着从首都来格瓦洛省的那一辆。”克鲁赛伊斯喝了一口汽水，面无表情，“然后又在那座大楼里，放出了那种连我都叫不上来名字的东西，杀死了格瓦洛省快三百万人。”
“……”
“……”
我和克鲁赛伊斯对视了好一会儿。
原来是这样吗，怪不得司晨她……
“空……他还活着吗？”
“死啦，当场就死啦，他一听到动静，就往你那边赶，结果他不知道的是，你打算的是把整辆火车炸上天。
我捂住了脸。
“不开心？听到空的消息，很让你受打击？”
“……肯定的吧，你要知道，我和空……”
“是的呢。”
克鲁赛伊斯看了我几眼，她站起身来，从一旁拿过来一罐汽水，递给我。
“喝一杯？”
“谢谢，但是我现在不想喝。”
克鲁赛伊斯摇了摇头，一副“真遗憾”的表情，然后她又开了一瓶。
她似乎是想安慰我，但是她可真不擅长这个。
“之后你想怎么做？”过了一会儿后，克鲁赛伊斯问我。
“我得回去。”我说，“我可以利用【眼睛】，精准地看到那个家伙回到了什么时刻，我要在那之前阻止她。”
“直接通过【眼睛】吗？”
“没错。但是和以前有一点不同。”我说，“在过去那个时刻，瓦沙的意识已经在我的身体上了，我那个时空原本的意识在脑海里沉睡，或者说有时候在沉睡，有时候是苏醒的，也就是说记忆会出现断片。那具身体里已经有了两个意识了，我如果再穿回那具身体上，三个意识，很容易出问题，一旦出了事儿，我就怕我的意识彻底泯灭再风中，那样的话就全完了。”
“所以你要怎么做？”
“我想请你帮忙，你是现存世上最优秀的时间大师，我想应该也只有你有这个能力了，能不能把我，意识，连同肉身一同传送回过去？”
“……”
“可以吗？”
“我做不到。”
克鲁赛伊斯有点丧气。
“你说的那样，我做不到。”
我笑了，“你是在开玩笑吧，那次在教国的时候，你不是扮演那个占卜师的时候挺厉害的嘛！”
她撅了撅嘴，“那是有人给我开了【失格】的后门！我被那东西给侵蚀了个半死，还是汩特梅伊给我开的门让我进去了【失格】，而且，那次的一切都是剧本，都是写好的。”
“可是你不是有着——”
“那也得在同一时间维度内。”克鲁赛伊斯说，“这么说吧，你让我帮你传送个地点，或者是帮你送到更高维度的地方，这很容易，但是我无法穿梭时空。”
“这不合理啊！”
克鲁赛伊斯耸了耸肩，“就是这样。”
“那你就把我传送到更高维度！”
“那里是已经毁坏的旧世界，你去那里连一秒都活不了。”
“……”
难道我还真的要赌一把？
“对不起，诺弥亚，我也很想帮你。”
“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问题。”
“……你说得对，事情就是这样，我们要接受现实，计划已经完蛋了，世界最后毁在了人们之间的隔阂上。”她说，“假如他们能够和平相处，就不会有那么残酷的战争，没有战争，唐雪他们在教国就不会有可乘之机，唐雪不成功，其他的魔女不过是小打小闹，但是现在，我们最后的努力也已经失败了。我们尝试欺骗上帝，但是你知道，没人愿意当被欺骗的，我们对得起这个世界了，诺弥亚——魔力还有多久就会完全枯竭？”
“最多一年，所有能利用的魔力全都会丧失，世界将热寂。”
“那我们就还是走先人们的老路吧。”
“你的意思是说——”
“提前创造一个更低维的世界，就像前几次我们的祖先做的那样——这很容易，然后我们集体降维，进入新世界。”
“没办法把所有人都改造的。”
“前几次不都是只改造了孩子么。”她说，“就像你，还有伊里奇，汩特梅伊。”
“……是的。”
那是段很久之前的往事了。
“没办法的话，也只能这么做了吧，总比让整个文明灭绝好。”
“那样的话，相当于是监狱，我们在不断锁死我们文明的上限！”
“可是总还是活着的。”
是啊，总还是活着的。生存是文明的第一要务。
真的到了那一步了吗？
真的没一点办法了吗？
“……”
“我去联系汩特梅伊，这件事必须提前准备，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克鲁赛伊斯说，“……曾经有一个人，他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就是为了阻止我们这样做，但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这个结果。”我看见她握紧了那串项链。
“……不，还有别的方法。有别的方法能够阻止瓦沙！”
“你是指——”
“瓦沙她自己造了好多的克隆体，就在这个维度！我想那些克隆体应该也和我相似，大概率我的【眼睛】对她们也有效果，我可以把那些克隆体连接进【眼睛】，利用【眼睛】，把意识传送到过去的她们的身上，然后去阻止那会儿的我！”
克鲁赛伊斯眼睛一亮。
“确实可行，你说的没错。”她说。
“我们这就走。”我说，“那些克隆体应该还在那个地下室里，有一些是健康的，你跟我一起去，如果碰上了现在的瓦沙，我需要你帮我打掩护。”
“这是肯定的啦。”
克鲁赛伊斯的表情明显没刚才那么沉重了。
“小蝶就住在你这里——对了，你这别墅是怎么回事？”
“我偷来的。”
“我不信。”
“我靠着原来皇室的遗产买的。”
“那回头我就得让你感受下什么叫做无产阶级专政了——但是我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行了，我那会儿，去北方联合王国，给一帮科学家做实验赚的工资，你知道的，那边的人似乎对时空魔法非常感兴趣，而我又可以不用魔法就有同样的效果——”
可恶，这个天才总是能躺着赚钱！
……
……
【傍晚八点二十五分四十二秒】
我和克鲁赛伊斯回到了那间地下室，很快，她伸手划了一下，就是一个洞，然后走过去，一秒就到了。
克鲁赛伊斯跟在我后面，她把一盏灯递给了我。
“提着吧。”
我俩往里面走去。
“我不喜欢这里。”克鲁赛伊斯说，“能搞出这种行为的人就应该上绞刑架。”
“可是有人称这是艺术呢。”
“艺术是给人看的，大部分人都看不懂，甚至觉得恶心、不适，那你这个艺术就是失败的，不要教观众们该怎么看，观众们有自己的审美。”
“你说得对，但是我们这次来不是来商讨艺术的，这里也不是什么艺术大厅。你还是小心点，万一一会儿踩了一脚的血就不好了。”
“这下面全是这种蔓藤。”
我拿灯照了过去，地下室的地板上已经覆盖满了那种树枝。
我心中高呼了一声不妙，那几个完好的克隆体不会也已经被树枝覆盖完了吧？
我连忙跑了过去，不过还好，我看见了那两具躺在棺材里的克隆体，虽然被树枝捆的严严实实，但是身上是没有树枝渗入的。
那两具克隆体跟小蝶长的十分相似。
我推开那些树枝，手放在那个女孩的额头上，可以，果然不出我所料，【眼睛】可以正常连接，这具身体可以为我所用。
“连接大概需要三分钟。”我对克鲁赛伊斯说道。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
“回去后，我该怎么找到你？”我问她。
“你只要不想这次一样，骂我是——”
“停，打住！我已经听过一遍了！”
克鲁赛伊斯翻了个白眼。
顺手，她把那个项链戴到了我脖子上。
“这个，就象征着你是我的人了，过去的我看见这个就会明白的。”她说。
“……你怎么每次都这么不正经啊。”我笑着看向克鲁赛伊斯。
“什么嘛，我就是这样的人。”
“可是你在伊里奇面前就很正经啊。”
“人家是个值得尊敬的前辈。”
“那我就不是？”
“你？”克鲁赛伊斯看了我一眼，“你顶着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对不起，实在是尊重不起来。”
“你呀——”
就在这时候，整个楼突然都晃动了起来，我差点被晃倒在地上，煤油灯也在混乱中磕碎了在了棺材上。
“发生什么了？”
“好像是这些藤曼又开始生长了，这样下去，这栋楼会塌的！”
又是一阵猛烈的晃动。
“这样下去，我没办法继续连接！”
“我把你们一起传走。”
“不行，这树枝太紧了，很难解开！况且现在正在连接【眼睛】，不能乱动！”
“啧！”克鲁赛伊斯一跺脚，“我掩护你们，你们快点！”
说罢，她就朝外面走去。
“克鲁赛伊斯！”
我叫住她。
她回过头来。
“千万小心啊。”我对她说。
她又翻了个白眼，一句话没说，跑开了。
我不清楚过了大概多久，大楼不晃了，但是我没有看见克鲁赛伊斯回来。
【眼睛】已经成功连接进这个孩子的大脑了，我不清楚瓦沙做了什么，能让这些克隆体一直不醒，但是无疑，她也是有自己的意识的，她也是有资格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的，而不是现在这样，被我当成耗材使用。
“对不起了。”
我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摸索着，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把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朝着自己的喉咙扎去。
瓦沙，我来找你了，滚出我的身体，滚出我的世界！
【时间回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