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诺带着求生者们来到了第二个车站,就像夏竹天所预测的那样,这里也停着一辆列车似乎在等待着“冥灯”的到来。
“呼啊,得救了。”猫蛋降落到了月台的座椅上,从缝隙里掏出先前那张通行卡,“多亏我翻车的时候还不忘把卡拔出来,不然现在恐怕还要重新找卡呢!”
不过,就在图书管理员还没来得及得意几秒,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整个车站的震动,立刻就让月台上的求生者们摔得人仰马翻。
掉落到地上的通行证被金鳞捡了起来。
“开车,趁那条蠕虫还没有撞烂这个车站以前,我们还来得及跑。”
“嘿大叔,你怎么老想着跑。”
猫蛋好不容易从震动中站直了身子,却看到对方气势凌人地将李诺逼到了墙角。
“李诺姐,他说的也有道理。现在通行卡,冥灯都在我们手里……而且夏慈姐他们估计是没救了。”
猫蛋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小麻雀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杀手倒是看得十分透彻:“这就是人心吗?嘿嘿。”
金鳞用充满杀气的目光瞥了一眼小拇指,冷冷地警告说:“死神爪牙,就算你身上没有伤,恐怕也不是我的对手。”
杀手耸了耸肩:“对风水狗的作风我早就心知肚明了。可是,夏慈真的完蛋了吗?”
“你是不是被那个丫头弄昏头了?你不是也亲眼看到他们被吞了吗?难道你觉得被异空间生物吃了还能活下来?”
小拇指歪嘴笑了笑:“要是以前,我会觉得她肯定已经死了。但是现在,那可真说不定呢。”
“那你想怎么样?”
金鳞调整着呼吸,似乎随时都准备着战斗。
“哼。”没想到李诺却以比金鳞更冰冷的声音,带着嘲讽的语气说道,“我想你大概还没明白现在主动权在谁手里吧?”
说着她指了指手中的冥灯。
“冥灯燃烧生命力,必须由生者掌灯你明白吗?”
虽然长发少女身高明显比金鳞矮了一大截,但气势上却好像已经踩到了对方头上一样。
“这就意味着你没有办法把灯抢过去,你也不能在这里杀死我,这样的话就不会再有人给你掌灯。”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金鳞承认方才李诺的气势确实压倒了自己,但没想到少女的话却是那么软弱无力。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李诺没有慌张,面无表情地脸庞上依旧冷静地令人胆寒,“必要的时候,杀了我,让别人掌灯是吧。首先那边的死神信徒是绝对不会与你合作的吧,至少在确认夏慈死亡以前。那‘狗子’自然也不能帮你掌灯。”
金鳞发出了一阵咕哝声,看了一眼杀手,小拇指只是耸了耸肩。
“如果夏慈真的已经死了,小姑娘的耳环应该能感应到,你这没脑子的风水狗。”
“其次。”李诺紧接着看了一眼小麻雀,“你该不会以为她也能掌灯吧?”
此话一出让两个男人都愣了一下,他们齐刷刷地看向那满脸雀斑的女孩。就连小麻雀自己也愣住了,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全都凝固住了。
“嗵——”
恰逢此时,蠕虫窜出泥沼拔地而起,以将近四层楼高的身形撞向了车站,月台上的屋棚被撞的七零八落,碎石如雨点般“噼里啪啦”落了一地。
“快上车吧!这个站台真的坚持不了几下了!”
金鳞语气中带着恐慌地吼叫着,小拇指却从巨虫的行为中看出了一丝痛苦。
“难道说,这虫子受伤了?”
杀手喃喃自语着,李诺却已经理所当然地开始指挥起了众人。
“快去检查一下列车,说不定和上一辆一样里边有武器箱。”
……
……
在巨虫的体内,一坨巨大的冰块包裹着夏慈父女二人乘风砸向了蠕虫的胃部。溶解性酸液不停地在腐蚀冰块的外壳,但夏慈也在不断发动能力将一层层的冰霜填补出去。
“希望我们能撑过蠕虫的两个胃囊……”
“可以的,没有溶解完的泥土和沙石能帮我们抵消一些酸液。”
“嗯。”
在父亲的鼓舞下,夏慈抿嘴笑了,无论他们的计划有多荒唐,在她的人生旅途中,这段经历也是值得的。
在经过【构造解析】的确认后,父女两人知道这蠕虫拥有四个巨大的胃囊,蕴藏心脏位置的胸腔则在四个胃囊的中间,这就是他们此行穿越的目的。
大冰球裹着两人在巨虫的胃里不断翻腾撞击,让蠕虫既痛苦又狂躁。随着巨大生物又一次撞向车站,月台的一半轰然倒塌了下去。
值得庆幸的是,夏慈父女两人在冰球外壳被溶解前,终于在虫子的肉壁上开了个洞,顺利地抵达了蠕虫的胸腔。
“我们动作要快,这大家伙肚子里的氧气可不会太持久。”夏竹天叮嘱女儿说道,“集中注意力,聆听心脏的跳动。”
夏慈很想附和父亲的话语,但令人作呕的组织液与血浆已经倒灌进了这闷热的胸腔之中,差点令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而晕厥过去。不过少女还是在一脚踏进黏糊糊的血水中时,站稳了脚跟。
“砰——”
夏慈顺着枪声望向父亲的背影,夏竹天用09式霰弹枪在前方一枪又一枪地开路。
“小慈,跟上我。”
看着父亲扒开一层层的肉膜,那件破旧的大衣早已被血水染成了深红色,夏慈的内心有些澎湃,甚至有些发愣了起来。
“别怕,我会带你出去的!”
直到父亲回头朝自己招了招手,夏慈这才回过神来。此时耳边的心跳声已经越来越大,这不是少女自己的心跳,而是巨虫的心脏——足有一辆面包车那么大的尺寸,周围接着数根水管粗细的动脉。
然而这颗心脏的肌肉实在过于坚硬,夏慈发动的风刃刚划开心脏肌肉的表面,就被蠕虫强大的愈合能力所修复了。
“好强的恢复力……”
“蠕虫的血液在心脏里面让它有很强的再生能力,我们必须把它的血放出来。”
说着夏竹天看向了那几条蠕动着的动脉。聪明伶俐的夏慈虽然很快就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但是她的手中只有一根快要坏掉的手杖。
想要发动【原初剑侍】,但夏慈一路上带头突围已经用掉了太多体力,在她想要释放能力的瞬间,少女眼前一黑跌倒了下去。
“实在太勉强了。”父亲赶紧趟着血水跑过来扶起少女,“这里交给我好了。”
“可是爸爸……霰弹枪的子弹还够吗?”
夏竹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略带得意的神情:“我不用枪,用刀。”
“用刀?”
夏慈猛然想起梦境中的父亲最后向自己做出的那个数字“六”的手势。
——“十三。”
——“你在数什么呀?”
——“数着大叔警棍的换手次数。”
这是……会使用双武器的人所产生的习惯。
就在夏慈想起先前与李诺的对话时,只见父亲双手一扬,两道银光随即撞破蠕虫外壳,旋风似的一路刮开层层肉壁,最后稳稳地落到了夏竹天的双手上。
夏慈认得那两把双刀,正是秦强东的死神武器——嗜血尖刀!
原来当时小拇指让秦强东召唤死神武器,断绝了能力的他并没有恢复死神的血契,是站在他身后的父亲把武器给召唤过来的。
“爸爸你也是死神的信徒?!”
少女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没想到吧?”
——死神,有六根手指呢。
夏慈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只见面前的父亲手起刀落,第一根血管已经被锋利的嗜血刀切了下来。
这可是当时差点杀了阿文的双刀,仿佛活着的兵器一般,只要舔到鲜血便会如同受到诅咒一般不停地朝着鲜血涌出的地方贪婪地切割下去。
一刀又一刀。
只有武器原本的主人才能驾驭得了这般贪婪。
夏慈的眼神有些迷茫:“爸爸,你也杀过很多人吗?”
“死神很少用到第六根手指。”父亲努力调整着呼吸,可见他用刀的机会并不频繁,“甚至连其他‘手指们’可能都不知道有我的存在。”
很快,连着巨虫心脏的六根动脉全被那名叫做夏竹天的死神信徒逐一切断。蠕虫的鲜血从血管中喷涌而出,狭小的胸腔里很快将会被血水所填满。
“我们好像犯了一个错误。”
可能连父亲自己也没有想到,当两把利刃吸饱了血液以后,心脏里的血液却仍然源源不断地在向外喷涌,就好像要与父女两人同归于尽似的。
……
……
此时身处车站的李诺正看着巨虫在泥浆中翻腾打滚。其余人则表情凝重,一脸踌躇。
机会,真的只有一次……
他们看着列车的最后一节车厢,整个金属外壳已与猫蛋合为一体。结合了两台战斗无人机,以及一整个武器箱的弹药,现在它已经完全成为了一架合金炮台。
“只有一发炮弹,小姑娘。”
炮架下面,猫蛋钻出了它的合金脑袋再三提醒着李诺。所有人,包括柴可夫斯基都屏息凝神地将目光在李诺与巨虫之间来回摇摆。
李诺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没有人知道她此刻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情。当猫蛋报给她所有关于火炮的参数以后,她的大脑就在飞速运算起炮击轨道的各种可能性,并让图书管理员根据她的测算调整角度。
当巨型蠕虫再一次拔地而起,窜上四层楼的高度时,长发少女眼神坚毅,果断地一声令下。
“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