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

一声轻唤激起苏九的嘴角些许颤抖,低垂着眼眉眼角薄雾朦胧,没有言语。

一个月之前的一幕幕场景皆在眼前浮现。

她紧咬着银牙不敢回头,生怕看见那人陌生厌恶的眼神,若是这样她也不知自己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墨鱼呆呆地站在原地,下意识喊出了她的名字,只是不知苏九来此何意。

为什么她会在这儿,她不应该飞升了吗?

难道是知道自己没死特地下凡来补一刀的?失去妖丹对她的影响并不大,她也不必这么恨自己吧。

等等!楚凝雪还在这儿,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有两个人想把他捅死,还是俩仙人,这是什么刑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陷入了头脑风暴,他现在就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越远越好。

“坏女人!”这时雷池之中的夏叶晓也注意到了她,条件反射地后腿一步惊喊着,“你又来做甚!”

漠北之中雷劫崩毁,寒月再度洒在这黄沙上,夏叶晓手持离火,紧张地盯着那危险的女人。

她的实力属实给夏叶晓留下了不小的阴影,毕竟上次紧紧是那气势便压地她跪倒在地,那绝望之感差点让她道心破碎。

而墨鱼还在那女人身后,虽说这次玲珑心没有感受到她太多的敌意,但少女依旧只敢持剑站在不敢轻举妄动。

而脚踏九天的楚凝雪也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幕,收回神通,身后巨灵之神缓缓消散。

早就看那狐妖隐藏在暗处许久,一直跟随在墨鱼身后,虽他们没有发现却是瞒不过她的眼睛。

她观那狐妖乃红尘之仙,难得这幻境中还有实力不下她之人,只是小小地试探一下果然就按耐不住了。

太行之上劫云散去,残月也重新挂上天空,那一剑似是劈开了苍穹。

在这凄冷的漠北抬头仰望便见得万里星海,一眼便可目睹银河浩瀚。

“放开师兄!”纵然明白与那人实力差距宛如天堑,握剑的手隐隐颤抖,眼神却依旧死死盯着那人。

苏九瞳孔中倒映远处雷池中充满敌意的少女,她紧抿着嘴没有说话,眼神凝重地瞟向楚凝雪,声音低沉:“你想伤他……”

“哦?你又是谁?”楚凝雪没有急着否认,只是摆弄着那画影剑有趣地问。

听到楚凝雪的质问苏九微微一怔,犹豫片刻后还是咬牙说道:“他的发妻!我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我的夫君!”

“自古人族与妖族势同水火,妖与人成亲,这世道也是新鲜。”

她淡漠的表情依旧没有太多变化,只是眼神落在墨鱼身上,语气中带着些奇怪的韵味,不知是不是在讥讽。

“不过你自称是他的妻子,我看他好像并不是很愿意。”

话音刚落,三人的目光皆落在他身上,让他本来吃瓜的心情瞬间消失。

不是,都看我干嘛,你们仨我一个都惹不起,这样会让我产生我的意见很重要的错觉。

倒也是奇怪,看苏九这意思不是来找自己补刀的,甚至刚刚还救了他,难道说她真的原谅自己了?

也不应该啊,他明明昏迷了一个月什么都没做,还是说她发现了什么……

“让开,我要带他走!”

“那我要是说不呢……”

楚凝雪双眼微微眯起,捏着手中的画影剑,有着淡淡的威胁之意。

这可把墨鱼吓得不轻,我超你们这是要干嘛?看这气氛是要打起来啊,要知道这两位随便一个法术怕不是就能把漠北轰平了。

系统呢?救一下啊!

但苏九没等火药味继续发酵,转身轻轻抓着墨鱼的肩膀,身影如流光般溢散,而楚凝雪却也没有做任何阻拦。

两人这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雷池,只留下了傻眼的少女。

我师兄呢?我那么大一个师兄呢?刚刚还站在那儿啊!怎么就没了?

她回头看了眼楚凝雪,小小的眼神里满是疑惑。

前辈您不是我们这边的吗,刚刚看您气势汹汹的模样,真就不拦一下的。

她缓了许久才回过劲儿,沉思许久算是明白了现在的状况,她知道自己一个人是不可能找到师兄的。

“前辈……”

踱步凑到楚凝雪跟前,见得她那冷漠的气质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

她之所以没有拦着苏九,本意是因为这幻境对她来说还是太过神秘,按理来说问心之劫所创造的劫数定是她所熟悉的人与物。

但除了那个人,这世间的一切她记忆中都未曾有过,就像另外的平行世界般,而这个女孩……

清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少女站在她身前双手纠缠在一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看上去颇为纠结。

刚刚她面对那狐妖时,身上的那股子倔强,无端地让她回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却见她坚定了眼神,单膝跪在地上。

“前辈……求您救救他!”

…………

“大伯……求您救救他!”

天元九七年的惊蛰,长安城中算是迎来了难得的小雨,凌晨时分,天色尚未大亮阴雨绵绵。

楚凝雪背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身上的白衣已被鲜血染尽,含泪跪在楚家后院。

血液混杂着雨水落在地上,淡淡的雾气中弥漫着些血腥味。

昔日在长安威名赫赫的白莲剑仙,如今却是这般毫无尊严地跪拜在此。

她哭哭哀求着高堂之上的老者,救救那重伤之人,却见他无奈地哀叹一声:“凝雪丫头,不是我不愿出手,只是他这个外族人怎能进的了楚家,更何况这家伙还是朝廷通缉之人,这是坏了规矩。”

“求求您了大伯!他这样下去会死的……这次比武的奖励我不要了!我愿拿今后月钱做交换,只要能救回他,我立刻会带他走的!”

她咬破牙,头不停地磕在地上,感受着身后之人越来越微弱的呼吸,泪水已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瞧着她这般模样老者也是不忍,斟酌许久后哀叹一声:“唉……罢了,只是日后你必须与这家伙少些来往。”

“谢谢大伯!谢谢大伯!”

接过大伯递过来的伤药,她撑起跪麻的膝盖,赶忙喂到那人嘴中,身影渐渐在老者混浊的眼眸中远去。

雨依旧在下,她为背上之人盖了件蓑衣,低着头无视了那坊市之人奇怪的目光,背着他逆着行人朝着城外走去。

许是服了药,那人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熟悉之人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笑容。

指尖拂过她的侧脸,不知是带走的雨水还是眼泪,做罢手深入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功法。

“凝雪……看看这是什么?”

看着他手中被鲜血染地发黑的书本,她含着泪接过那本书,轻声埋怨着。

“傻子!你一个枪修,去抢剑修的功法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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