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呀~”绿发的贵族小姐坐落在书桌边，天色为她的侧脸染上昏黄的色调。
“……伯爵大人，诶，我身上的奴隶刻印？”
消失了呢。
海柔尔注视着少女情绪的变化，轻柔的声音试图抚去她的不安：“那些不入流的刻印我为你去了。”
“你为何要救我？”伊莎贝拉的脸色在不觉间变得复杂起来，她从父亲口中屡次听闻过他对那位伯爵千金毫不掩饰的赞美与敬仰。
如今看来，海柔尔小姐的确是如传闻中一般美丽动人，想到这里，伊莎贝拉心底又泛起苦涩和自卑的味道。
“在经文的记载下，星空女神曾与其他六名至高无上的神明共同驱逐魔物，”海柔尔看向窗外的坠日，放空了声音。“也是在那之后，人们的祖先在神明的引导下逐渐将魔力融会贯通。”
“您……需要我的魔力么？”坐在床上的少女像只受过惊的小兽般小声嗫嚅。“可是伯爵大人身边人才荟萃，我又只不过是个……”
【奴隶】，伊莎贝拉没有吐出那屈辱的音节，就好像她曾经的生活不过是父亲赌桌上的筹码般可笑、不值一提。
那她一直以来逼迫自己不停地努力又是为了什么？！
……
“我允许你发泄情绪，如果是为了自己的话。”
当伊莎贝拉发觉眼眶触碰到手帕时，贵族小姐已经来到她的跟前。
“我只是、想再努力些，家族也好，父亲也好，我不过想要……对自己再苛刻一些……”
“但是你已经很努力了唷，伊莎贝拉。”温柔的声线在耳边悄悄响起。
伊莎贝拉紧紧咬着樱红的唇角，想要抑制眼泪夺眶而出，她张开嘴，清冷的声音在少女最崩溃时似乎也柔软了几分：
“我不明白，为何您会注意到我这种人。”
而海柔尔也给出了答案：“因为我需要你，在今后的日子为我而活吧，伊莎贝拉。”
随着海柔尔伸手抱住床上的伊莎贝拉，而往日冷艳的少女再也沉不住心底积淀的委屈，在海柔尔的怀抱中如决堤般失声恸哭起来，令人怜惜。
“呜……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
“没事了，伊莎贝拉，”空气中好闻的香水味连同少女独有的体香交织在一起，海柔尔轻轻嗅着，眼帘微垂。“忘记以前糟糕的事情吧。”
感受着怀中少女的嘤咛，海柔尔勾起嘴角。
她不喜欢以奴隶刻印这类单方面的精神契约命令自己的手下服从，相反，有时以情感编制的蛛网不但难以挣扎，反而只会令人沉沦其中，不愿从美梦就此清醒。
无论友情、爱情，都是如此。
海柔尔需要伊莎贝拉心悦诚服地向她效忠，奉献所有。
“通知下莱比锡的贵族们，就说我请他们享用晚饭。”海柔尔招来女仆长尤妮丝，神色闪烁。
……
……
入夜。
装扮简约却温文尔雅的男子径直拉过桌椅，一屁股坐在上面，一如既往的懒散：
“呵，我回来了。”
“我当然知道，海柔尔宴请了诸多凡是在莱比锡有些名望的贵族，其中也包括你。”女性从容不迫地剔着指甲缝里的污秽，丝毫没有去注意青年贵族逐渐微妙的眼神。“哼，说说吧，卢瑟尔~那个女孩和你们谈了些什么？”
“谈的也不多，”青年贵族卢瑟尔淡淡一笑，“时隔半年，那位【莱比锡的绿宝石】依旧优雅得体，温塞尔的涵养与家族教养总是让我们的长辈艳羡不已。”
“……”女性停止了手头的事情，深陷的瞳孔猛然瞧向卢瑟尔。“你这话什么意思？”
“在宴会即将迎来圆满的句号时，海柔尔女士特地来与我交谈。很抱歉，乔茜，我知道你是聪明人——但我也是。”
话音刚落，名为乔茜的女性脸色一冷，甩开衣袖，只见固定在手腕上的钢爪便露出了锋芒。正当利爪即将要划破面不改色的男贵族喉咙时，几道飞来的暗器逼得她退了开来。
“哎呀~真是可爱的武器，仿造那帮野蛮人的吗~？”
听着那明显带着揶揄的语调，再结合那道瘦弱的身形，让乔茜在一瞬间叫出了她的名字：
“希拉……温塞尔家族豢养的杀手。”乔茜冷冷一笑，“好啊，卢瑟尔！我说你今天怎么突然硬气起来了，难道你以为就凭这个女人就能阻止我吗！？”
“真是令人不爽的语气，”希拉轻轻摇着脑袋。
青年贵族卢瑟尔提了提镜框，坦然说道：“乔茜，作为莱比锡本地的黑帮头目，却与外国奴隶商人沆瀣一气。在热心贵族卢瑟尔和伟大伯爵海柔尔的追查下阴谋败露，羞愧自尽……听听，这会是多么完美的新闻。”
乔茜听着一愣一愣的，片刻后勃然大怒：
“你竟然当起了温塞尔家族的走狗，卢瑟尔！！——你以为我没有你们这些贵族的支持，能做起生意么！”
不再理会暴怒的乔茜，卢瑟尔面朝杀手恭敬地低下头。
“麻烦您了，希拉小姐。”
“好哦~毕竟是海柔尔大人的命令，”希拉莞尔一笑，待卢瑟尔转身离开房间后，向着黑帮头目乔茜歪了歪头。“为了不浪费时间，我们开始吧？”
“你以为你能打得过我么？真是笑话——”
……
贵族卢瑟尔点着烟，不久后便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只见少女一甩刀匕上的鲜血，向他微笑点头：“辛苦你了，卢瑟尔先生。”
“要我清理下吗？”
“嗯，有缘再见。”
随着少女离去，卢瑟尔阴冷地看了眼屋里残破的尸首。
“我只是选择一条更符合利益的道路，不要怪我。”他压低了声音。
话说回来，卢瑟尔也没有料到温塞尔家族的杀手居然能干净利落地解决掉乔茜。后者能做到黑帮头目的位置，自然有一套手段。
不过即使如此……
“温塞尔家族么，还真是可怕啊。”卢瑟尔眼神黯淡了几分，难以想象那位温塞尔伯爵对这座城镇了解多少，否则她又如何能轻易道破自己隐藏最深的秘密呢？
也许，投效温塞尔家族不失为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