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啊，谢谢。”

艾丝缇娅接过医师小姐递来的一杯温水，有点不好意思地冲着对方笑笑。

“资料看得怎么样了，有收获吗？”

有啊，要是能去看看那边的那些就更有了。

奈芙蒂丝瞅了一眼图书室的另外一角，她已经想好大概的借口了，就是得找个时机提出来。

“嗯，我这次没有白来。”医师小姐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页资料，“你看这个，我之前就在好奇城外的那些雾气究竟会对人体造成什么样的伤害，这份报告里记载的数据对我很有用。”

艾丝缇娅装模作样地凑上去看看，她压根看不懂那些数字和符号指的是什么；但是既然是医师小姐递过来的，她还是皱着眉头仔细地看了半天那份报告。

看不懂吧，我也看不懂，嘿嘿。

奈芙蒂丝继续给艾丝缇娅读着资料上的那些晦涩难懂的内容，艾丝缇娅继续装作能听得懂的样子听着；不知道为什么，奈芙蒂丝很享受这样的过程。

“…所以说，医师小姐，这个，呃，实验最后的结论到底有些什么，你能给我概括一下吗？”

实在听不懂但是又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勇者小姐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那个，资料实在是太长了，我没记住。”

“这份资料总的来说，是在讲协会医疗部的大家在治疗那些被雾气侵袭过的患者时的尝试和结论。”

奈芙蒂丝将手中的资料放回桌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

“最后大致的结论，是规则之力的注入可以让患者有所好转，但是同时也会破坏他们的身体。”

“这项研究最大的价值是给了我们希望，也许通过某种途径，我们可以将被雾气侵袭的人类恢复原状。”

“哦，这个我好像也见过类似的现象。”勇者少女终于等到自己能参与进来的话题了，“我在和魔物战斗的时候，似乎有一些也会在死亡前…等等。”

艾丝缇娅的表情突然僵硬在了脸上，“那就是说，我杀死的一部分魔物，其实是可以恢复成人类的…？”

“诶？”奈芙蒂丝也是一怔，她倒没想这么多。

“嗯…我们现在做不到，不过我相信，我们未来是能研究出这样的技术的。”

少女随口给出了一个回答，实际上她哪懂这个啊；她医治病人靠的又不是人类的那套医疗知识。

她偷眼看向艾丝缇娅的方向，这位勇者大人的眼神稍稍有些飘忽；少女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另一只手则蜷成一只半握的拳头放在了膝上。

这家伙在想什么呢？

奈芙蒂丝眯起了眼睛，魔王小姐的观察力可是相当不错的。

会为这种事情感到内疚可是做不好人类的保护者的呀，艾丝缇娅。

少顷，勇者少女才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

“医师小姐，那…我，我是不是杀了不少人？”

“勇者大人，那些是魔物呀。”奈芙蒂丝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这家伙会栽进这个坑里出不来。

看在她帮自己进了图书室的份上，自己就勉为其难地把她拔出来吧。

“可是，他们也许是可以恢复的…”

艾丝缇娅抬起头来，医师少女伸出手来，轻轻捏了捏对方那清秀的小脸蛋。

真软，和小家伙的有的一拼。

“勇者大人，您听我说。”医师小姐柔声说道，“暂时还没有魔物被成功地恢复成人类的先例，就算有，那这种事情也不是应该由您还在为了保护夕晖城的大家而头疼的时候该做的。”

“所以说，还请您果决一些，它们不死，死的就会是夕晖城的大家，会是那些还幸存着的无辜人类。”

“可是…”少女还是有点走不出来，“我是说，也许可以把它们用什么手段约束起来，等到技术成熟…？”

咦，这家伙，心好像有点太软了。

奈芙蒂丝微微有些蹙眉，她虽然也不算是个杀伐果断的魔王，但是她还是感觉艾丝缇娅有点太过于优柔寡断了。

她这样的话，夕晖城遇到危机的时候，我很难相信她能守住这座城市啊。

等下，说来夕晖城最危险的时候，不是过去吗…？

奈芙蒂丝从公开的资料当中了解过那段与其说是撤退，倒不如说是逃跑的历史；经历了那些之后，还能保留这份“善良”，还真是有点…

嗯，有点不可思议。

“勇者大人，我问您，如果魔物们都被消灭，雾气也被全部驱除，这场灾难就结束了，是吗？”

“诶，啊？”这有些突然的话题转换让艾丝缇娅有点没反应过来，“嗯…大概是的吧？”

“那，勇者大人，您能歼灭单独的一只魔物吗？”

“呃。”艾丝缇娅本来想脱口而出的回答却在嘴里打了好几个转才说出口来，“当然可以，除了那只黑色的混蛋，我…我可能要费点劲。”

哎，这怎么又说到我身上来了？奈芙蒂丝的眸子不太自然地收缩了一下，这家伙又骂我混蛋，可恶。

而且，现在的我你可打不过，哼哼。

奈芙蒂丝轻轻叹了一口气，宽宏大量的魔王大人觉得不和这个笨蛋勇者一般见识。

“那，十只，或者一百只呢？”

“可能要费点时间吧，不过也没问题的。”艾丝缇娅好奇地看向医师小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嘘。”医师小姐将一根手指竖在了嘴唇前，“勇者大人，那如果是一千只，一万只，或者十万只呢？”

“这…”勇者少女很明显地犹豫了，“一千只还有可能，一万只…我，我暂时还做不到。”

好家伙，一千只也还有可能？

奈芙蒂丝咂了咂嘴，这家伙是不是还有什么底牌瞒着自己啊，一千只，那可是个不小的数量。

…算了，重点不是那个。

“对呀，夕晖城能救下来一个，也许两个变成魔物的人；但是这个数字达到一千，一万的时候，这座城市还能保证它自己的安全吗？”

“就像是…嗯，一个麻袋一样。”少女柔声地劝慰着对方，“麻袋要装更多的东西，首先要保证里面已有的东西不会掉出来，而您要保护那些有可能变回人的魔物，首先要能保全夕晖城的大家才行呀，您说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