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牧羽不同于以往，他很早就起了床，甚至还准备了简单的早餐。

「林一，该起床了！」

「…这才几点啊？」

「已经五点半了，再磨蹭下去就要错过人少的那趟电车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需要去上学的是你而不是我。」

林一把头藏进被子里不愿见到外面的光亮，牧羽无情的掀开了他的被子。

「你在说什么呢，你当然要陪我一起去学校了，我要是把你自己留在家里，你就只能饿到晚上等我回来再吃饭了。」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后，林一瞬间清醒了过来，他不情愿的拿着牧羽给他买的洗漱用品走进了卫生间。

收拾完毕后，两人坐在餐桌旁吃起了面包和煎蛋。

「对了，关于昨天说的表白的事情，我觉得你还是先缓一缓比较好。」

牧羽自认为他将心事隐藏的很好，但是林一还是一开口就点出了他此时心中所想，这让牧羽有一丝这人是不是会读心术的怀疑。

「别这么看着我，你的念头都写在脸上了。」

看到牧羽讶异的眼神，林一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膀。

「诶？真的吗，很明显吗？」

「至少在我看来很明显。」

在大口吞下面包的同时，牧羽好奇的望向了林一，他有些在意林一刚刚所说的那句话，但是林一到了这时反而不继续说下去了，急得牧羽连忙灌了好几口牛奶，将口中的食物咽下去。

「为什么要缓一缓？」

「因为今天表白肯定会失败啊。」

「不是你叫我鼓起勇气去尝试的吗？」

「我是想让你拿下她，而不是成为众多失恋少年中的一员。」

「完全没明白你是什么意思，而且我本来也没打算——」

牧羽的话才说到一半，林一忽然重重的拍了一下牧羽的肩膀，痛得他龇牙咧嘴。

「你是想说你本来也没打算拿下她？如果你只有这种程度的觉悟的话，那还是趁早放弃吧。」

「…我没这么说，倒是你，究竟有何指教啊？」

不知为何，牧羽对这个来路不明的林一有一种奇特的信赖，这也是他决定把林一带回自己家中的原因之一。

「你听着。」

眼看林一又想拍自己的肩膀，牧羽连忙按住了他的手。

「我听着呢，你说吧。」

「咳，像你这个年纪的小青年总以为表白是战斗开始的号角，大错特错，其实真正的恋情早在表白前就已经开始了，而表白是属于胜利者的甜蜜时刻，你懂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向自己解释这方面的知识，牧羽大受震撼。

「你说的倒是挺有道理，但是具体实施起来要怎么做呢？」

「很简单啊，我来传授你几个无上秘诀。」

林一凑到牧羽的耳边一阵低语，牧羽时不时点头，望向林一的眼神愈发充满敬佩。

「先生大才！」

「不敢当，我们是兄弟，对吧！」

不久后，清晨的电车上。

林一从玻璃的倒影中打量着自己的身影，看到自己身穿校服的样子，他感觉有些怀念，尽管他连这部分记忆都没恢复，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心情。

「还好我们两个体型差不多，这样你就可以和我一起到学校里面去了。」

「不不不，我肯定会被发现的吧？」

「我和几个负责挂名的朋友建了个社团，白天上课的时候社团活动室里没有人，你就在里面躲着，等到中午我带你去食堂吃饭。」

电车在轨道上疾驰，待到速度放缓时，牧羽拽了一下林一的袖子。

「到站了，跟着我。」

清晨的阳光并未带来多少暖意，空气中残留着泥土和花草的气味。

这一路上，陆陆续续有几个穿着同样校服的学生出现，他们都在向着同一个方向行走。

「还没到上学高峰期，因为今天我是值日生，所以来的比较早。」

牧羽解释了一下校门附近学生数量稀少的原因，惹来了林一的不满。

「那你把我宝贵的睡眠时间还给我！」

「等到了活动室你随便睡。」

学校门口值班的警卫如同往常一样坐在警卫室里摸鱼，丝毫没有注意到林一这个陌生面孔。

牧羽带着林一来到了他所在的班级，现在班级中还一个人都没有，前后两个门都是上锁的状态，不过牧羽身上带着钥匙，他打开门锁，迈步走进教室，顺手拿起了一把拖布。

「林一，你也别闲着，帮我把黑板擦一下。」

「我是你抓来的苦力吗？」

「我们不是兄弟嘛！」

兄弟二字实在太过沉重，纵使万般不愿，林一也只能认命，开始帮助牧羽完成值日生的工作。

忙活了一通之后，林一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开始等待黑板上的水迹风干，在此期间，他随手从桌堂里面抽出了一本教科书翻看用以打发时间。

「喂，你别乱动别人东西啊。」

「没有，我只是随便看看。」

见林一没有到处乱翻，牧羽也就放下心来开始拖地。

而林一这边闲的实在无聊，正巧他看到书上有一处人物肖像，刻在他骨子里的某种东西一瞬间被激活了，他找来一支笔开始了对肖像的艺术加工。

牧羽从他身旁经过时没有留意，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一台栩栩如生的高达就这样诞生在了书页上。

「不是和你说了别乱动了吗？」

「我没有乱动，这是艺术。」

「可恶，你这家伙！让我想想这是谁的座位，或许还有补救的机会。等等，上周五是谁和谁换座位了来着…」

在牧羽努力回忆期间，林一翻开了这本书的扉页，发现上面已经写好了主人的名字，于是林一扯了几下牧羽的袖子，把他带回了现实中。

「牧羽，这是林烟的座位。」

「啊。」

牧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这氛围让林一感觉到似曾相识的压迫感。

「怎么了？」

「你都在我女神书上画了些什么啊！」

犯下了重罪的林一被牧羽放逐到了社团活动室里面，当林一看到社团活动室里既有电脑又有游戏机之后，他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脸上写满了幸福二字。

与此相比，牧羽的脸上却是遍布愁容，他站在林烟的座位前，望着她的课本上那栩栩如生的高达，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不赔她一本新书？但是这前面学过的部分都做了笔记。唉，只能诚恳的向林烟道歉，然后请求她原谅了，林烟不像是那种不讲理的人。」

「我怎么了吗？」

一道声音突然从牧羽身后传来，吓得牧羽手一抖，直接将黑板擦扔了出去。

待到牧羽胆颤心惊的回过头，出现在他面前的是头上顶着黑板擦露出无比和善笑容的林烟，明明和平时看上去一样，但是却有完全不一样的压迫感。

「这个是…那个，不可抗力。」

「不可抗力还扔的这么准？」

「抱歉，真是万分抱歉！」

林烟将头上的黑板擦取下，抬手拂落了头顶的粉笔灰，而后打量起了牧羽。

「你身后藏的是什么？」

「你的书。」

事已至此，牧羽只好硬着头皮直接上阵了。

「其实，你的书出了一点小问题。」

「哦？什么问题呢？」

「刚才我拖地的时候有人溜进来在你的书上乱涂乱画，等我把他赶走时已经晚了。」

林烟十分惊讶，她还从未遇到过这种事情，这使得她不禁回想起自己最近有没有得罪人，如果说因为表白被拒而心生怨恨的话…

牧羽的表情十分悲痛，他将藏在背后的书递到了林烟面前。

「我没能来得及救下第86页的杜甫先生，他变成高达了。」

「噗！」

有那么一瞬，牧羽还以为林烟脸上那滑稽的表情是他的错觉，但是并不是，很快，牧羽就看到自己的女神丝毫不顾及形象的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哈哈大笑，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林烟。

过了良久，林烟站起身来抹了抹自己眼角笑出的眼泪，又恢复到了平时的模样。

「也就是说，你趁着早上班级里没有人，偷偷在我的教科书上面涂鸦，对不对？」

「不…好吧，我错了，我会赔你一本新书的。」

在出卖兄弟和委屈自己之间，牧羽选择了委屈自己，此时他还不知道这个选择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用赔了，我很喜欢你的画，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在林烟的示意下，牧羽稍微接近了她一些，少女身上传来的香气让牧羽脸色微红。

「其实我爸爸特别喜欢把我的教科书里的人都涂成高达，因为这件事他还被我妈妈给教训过很多次。我本人倒是不怎么反感，不如说我也挺喜欢高达的，这就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了哦。」

「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牧羽严肃的点了点头，林烟眨了下眼睛，仿佛又想起了什么一样。

「对了，下次不要偷偷翻我东西了，这次我原谅你。」

「我…知道了，抱歉。」

牧羽就这样接受了莫名的冤屈，他再次感受到了兄弟二字的沉重，不过还好林烟没把他当成奇怪又恶心的那种人，这是他唯一的心灵慰藉了。

另一边，活动室里正在打游戏的林一口中喃喃自语。

「林烟…林烟…为什么这个名字这么熟悉，难道我认识她？算了，还是不要想了。」

林一很快就抛开了杂念，专心投入到了快乐的时光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