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并不提供心理咨询服务。
不过在医院门外，到处都是心理咨询的牌子。
康城精神卫生中心，俗称康城精神病院。
我从医院中走出，开启观气术，目光扫过那些心理咨询处。
却看见那里一个个秽气冲天，黑色的污秽几乎要冲破整个城市的天空。
“小妹妹，要做心理咨询吗？你家长呢？”
一个貌似医生的女人停在我面前，胸前还挂着牌子。
[阳光x心理咨询中心·咨询师xx]
她左右脸颊不对称，表面和善，眼底却暗藏凶光。唇薄偏斜，腮骨外露，福德宫黑气萦绕，财宫却红光冲天。
这分明是骗子的面相。
我再走过其他所谓的心理咨询处门口，眺望进去……好家伙，几乎没有一个不是骗子的。
我甚至听见有人堂然大声说出患者羞于启齿的秘密，和旁人一起嘲笑。
“这群猪狗不如的王八蛋，小妹妹，别过去，千万别上当了。”
正震惊于眼前的骗子聚集地，我的目光被一道纤瘦的身影挡住。
对方身上的着装让我有点熟悉感。
道袍？
“在东煌区，尤其在康城这样的七八线小城市里，你很难找到一个真正的心理咨询师。
他们很多没有工作经验，没有受过专业教育，有些甚至连一二三级证书都没有。”
“那他们为什么敢开店？”我好奇问。
“为了利益，他们有什么风险不敢冒的——这些人只要抓到了茫然无助，急于找人倾诉的患者。少的一小时收入几百，大部分一小时几千，那些贵的，胆大包天敢打着专家名号的，一小时上万也有之。”
“……”
离谱。
“毕竟东煌区的心理咨询店没有设置从业门槛，什么牛鬼蛇神都可以来开店。他们就专门挑着医院门口开店拉人，能忽悠一个是一个。”
“可是如果患者来了，他们却帮不上忙，不会被打死吗？”我问。
“当然不会。
在东煌区，大部分渴求心理咨询的患者，并不具备强烈的攻击性，否则也不会把自己憋出病来。
而且，这些人虽然不是咨询师，却很懂得欺骗话术。他们会用乱七八糟的话题拖延时长，然后再拐弯抹角的赞美让你自我感觉良好……这样很多人不仅不知道他们是骗子，甚至还想天天来继续挨宰。”
“……”
要命，地球不是变成了子供向的宝可梦世界吗？怎么还这么阴暗啊？
“小妹妹，如果你有什么心事，或者你家人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我这里不收钱，来给麒麟上柱香就好了。”
……给麒麟上香是什么操作。
“哝，这是我的名片。”
道长小姐很友善，没有因为我是小孩子就态度轻视，而是以恭敬的礼节把名片递给我。
[天宫山麒麟观·高级心理咨询师·晓月居士]
这名头还挺长。
“麒麟观在哪里，我想去看看。”
我不喜欢宗教，无论是佛道儒还是基天东，都很不喜欢。
但道长小姐给我的感觉很不错。
她不像那种表面神棍，内里功利或狂热的宗教疯子。
“诶？不是你爸妈要做咨询？”
晓月居士很震惊，现在的孩子这么早熟了吗？这才多大啊就独自跑来做心理咨询了？
这么大的孩子，不正是无忧无虑的年龄吗？她竟然烦恼到要找医生了？
“那好吧，我带你去，再送你回来。”
晓月居士当然不放心让这么小的孩子独自远行，于是轻挥道袍衣摆，潇洒的跨上电动车，拍了拍后座。
……
麒麟观真的是麒麟观。
这里膜拜的不是什么神，也不是什么佛，而是麒麟。
一只巨大的麒麟雕像竖立在大殿上，潇洒英姿被雕刻的栩栩如生，已经有麒麟本尊七八分还原度。
不过如果论气势的话，反倒是大殿里这尊石麒麟更威风些。
而我的麒麟就像个臭弟弟，整天就知道喵喵喵，从来没有过这种霸气。
话说是巧合吗？这院子里好多箱子啊……
正准备多看那些箱子几眼，晓月居士拉着我走进了大殿。
“这位是瑞兽麒麟，膜拜他，不会让你心愿成真。但或许会让你思维清晰一些，更加坦荡的面对人生。”
晓月居士含笑坐在麒麟神像前的蒲团下。
麒麟观没什么香火，没有其他人前来膜拜，只有我们两个。
我也席地而坐。
“小妹妹，你有什么烦恼，可以告诉我吗？”晓月居士柔声问。
“我想成为都市逼王，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
晓月居士见多识广，什么场面没见过？不管香客的话有多尴尬，她都能接得下去。
这个她真接不住。
要命！谁能告诉我，这么小的孩子是怎么做到一句话把天聊死的？！
这是何等谈话天赋啊？
“我原本计划的很清楚——衣锦还乡，然后走都市逼王路线，让那些亲戚刮目相看。可是，计划出现了变数。”
“哦？”
晓月居士凝视面前娇美可爱，好看到足以引起世界动乱的女孩，再听着从她嘴里说出这反差极大的话语……
焯，更可爱了，有种智商残缺的美。
“什么变数？”晓月居士硬着头皮问。
“我的计划里闯入了一个女人，”我皱眉轻叹，小耳朵苦恼的左右摇摆，“我想甩开她，但她帮助过我，而且自认为和我关系深厚……我们之间出现了认知偏差。”
现在小孩玩的这么大么。
这是什么诡异的过家家剧情，这小丫头怕不是玩过家家的时候入戏太深，带入战神兵王什么的角色走不出来了？
如果是为了她好，自己现在应该想办法把她拽回现实。
但晓月居士没有这么做。
而是继续倾听。
“我讨厌那些剪不断理还乱，明明带点脑子早就能解决问题，却偏要靠磨叽和假刀来水字数的肥皂剧。
所以在发现问题后，我第一时间前来咨询——我想知道，我该怎么做，我该怎么规划接下来的人生。”
“……”
如此成熟的语气和对话，让晓月居士收起把我当孩子对待的态度。
她拿起手边的记录本，翻到新的一页，记录下我的情况后，抬起头。
“那么，什么事对你更重要呢？你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
我歪着小脑袋陷入沉思。
是啊，我现在最想要的是什么？
利益的取舍并不困难。
这样的问题和自我审视，在异世界我每天都会做，正是这般不断的提醒自己，我才成功走到异世界的尽头。
在生存与财宝与修为与苟之间，每一次判断都生死攸关，纵使那时，我也从未对选择迷茫过。
可是现在。
我竟然迷茫了。
仿佛理智选择了下线，无论怎么判断取舍，心里都有一点别扭的感觉，无法做到心念通达。
“或许有些判断需要的不是理智。”晓月居士微笑说，“你可以试着找一找……正确的答案会有一种感觉，让你舒服的感觉。”
感觉？
……
“轰隆隆隆！”
我正找着感觉呢，耳边突然传来轰隆隆了一阵巨大的机械声响，伴随着围墙垮塌的稀里哗啦。
“虎头帮拆迁！撞死人不管！都给老子滚出去！”
就在这轰然巨响中，推土车横冲直撞的撞翻了庙宇围墙。
还有那尊麒麟神像。
几吨重的石像向前倾斜。
最后，直直向我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