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清楚异管局到底有没有资格强制让我为他们服务,但我清楚的知道如果他们乐意,他们可以立刻让我们过得水深火热,我们还没有任何办法。

可我难道还要想三年前被带去性别纠正中心一样唯唯诺诺,驯服的像一只绵羊吗?

虽然和洛恩硬碰硬是以卵击石,但是我也不准备让他好过。

我拿出手机,洛恩的随从立刻警觉起来,洛恩却轻蔑的一笑,说道:“怎么,你还想录音吗?”

我一边拨通菲利普斯老师的电话,一边说道:“先生,您刚才的一番高论是很精彩,但是我希望你和这位交谈时也能保持刚才的水准。”

“找你的男朋友的家长帮忙是吧?”洛恩挥挥手毫不畏惧地说道,“你尽管打电话摇人。”

“喂?艾达,什么事情?”菲利普斯老师的声音从那边传了过来。

“菲利普斯老师,现在异管局的人就在我家里,他们要征用我去收容异能精神病。你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我问道。

菲利普斯那边倒吸一口凉气,说道:“把电话给他们。”

我把电话递给洛恩,洛恩一巴掌打飞我的手机,说道:“什么阿猫阿狗也配让我接电话?我说了,如果你们想唬住我,最好抬更厉害的家伙出来。结果你们连中学老师都搬出来了,简直滑稽。”

我被洛恩的放肆震撼到了。我没理他,木然地蹲下捡起手机,发现它已经关机了,三条粗大的裂纹从屏幕边缘汇聚在屏幕右上角,交汇处有一圈又一圈的细小裂纹。

我摁了两下,发现手机还能开机。看来刚刚只是把电池给摔得接触不良了罢了。我松了口气。旋即,我发现自己正死死咬着牙齿,若非我及时松劲,恐怕我会咬碎几颗牙。

但我除了咬紧牙关,和自己怄气以外,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给洛恩脸上来一拳?然后洛恩跳起来揍我,爸爸妈妈哥哥姐姐肯定不会袖手旁观,最后的结果就是我们一家人被关起来,甚至更惨。

无力感侵蚀了我的浑身肌肉——我们有太多的软肋被异管局抓在手里了。目前的最优解,乃至可以预见的未来的最优解,恐怕都是服从。

而我们长久以来的驯服没有换来信任,反而是变本加厉的压榨。我想起博士告诉我的那句话:用自由换取保障的人,最后既得不到保障也得不到自由。

我没有站起身的力气,而是坐在地板上,靠着沙发背,双眼噙满泪水。

姐姐过来陪我坐在一起,把我搂在怀里,爸妈则开始查看起那份文件。

洛恩和他的狗腿子点起香烟让我们一家人都吸二手烟。

这时,洛恩肩膀上的对讲机响了。

“洛恩队长,洛恩队长,局长马上要打电话找你。完毕。”

洛恩对对讲机说道:“能告诉我什么什么事吗?完毕。”

“我也不知道,总之局长很生气,你做好心理准备,完毕。”

“好的,回头请你喝酒。完毕。”

话音刚落,洛恩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你好,局长。”

“好你妈个头,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捅了多大的篓子?你能耐啊,敢摔代表的电话!”

“代表?什么代表?”

“你他妈是要笑死我?什么代表这种话都问得出来?好,我告诉你是什么代表——主权国家代表会议的代表!”

“我操!”洛恩陷入了完全的惊讶之中。

“我还操呢!我艹你老木琴!我限你五分钟内滚到我办公室来。你这盘不死也给老子脱层皮。”

洛恩一骨碌从沙发上爬起来,揪着狗腿子的肩膀冲出门外,坐上车拉响警笛风驰电掣地走了。出门时,他还回头瞥了我一眼,脸上写满了惊悚。

他们甚至急到连那份文件都没有那走。

姐姐扶着我坐到沙发上,她问道:“艾达不哭,我给你揉揉脖子就不疼了。”

“脖子其实没那么疼。”我说道。

我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哭了,我甚至记不清上次哭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但有一点与以前不同了——我没在哭得抽抽搭搭的,只是安安静静地流泪而已。

但是姐姐这么一安慰,我的委屈顿时被放大了。我竭尽全力才能忍住哭出声的冲动。

“我们现在怎么办?”妈妈问爸爸道,“总不能让艾达真的去收容异能精神病吧?她还那么小。”

“我正在想办法。”爸爸皱着眉头说道。

我的目光透过地板盯着无穷远处的一个点,发现自己处于清醒地走神的状态。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但我的嘴说道:“爸,妈,其实,收容异能精神病的事情我之前已经和基利曼约好了。再说了,我也不小了……”

“什么?”妈妈一下子从爸爸那边坐到我身边来,拉着我的手说道,“你知不知道异能精神病有多危险?他们就是一枚枚定时炸弹!”

“我知道。但是我们怎么能放任定时炸弹待在社区里,又假装熟视无睹呢?”我说道,“而且,我的力量很强大,说不定可以治好异能精神病。”

我已经提前解除了对自己的沉默,这时项圈从绿色变成蓝色,于是我让妈妈的项圈变成了绿色。

然而,当我想沉默爸爸的时候却受到了阻碍——戴着项圈时我只能同时沉默一个人,我只好停止沉默妈妈,转而对老爸使用能力。

妈妈被沉默后一时半会项圈都没办法变成蓝色,因此爸妈以为我同时沉默了他俩。

“你们瞧,不管是谁,遇上我就会通通变成普通人,哪怕异能精神病也不例外。”我说道。

“所以那个基利曼这次承诺给你多少钱?”妈妈问道。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说道。

我想起了森萨伊,想起了俄罗斯区的老教室,以及其他被异能精神病折磨的可怜人。

“这事关良心。”我补充道。

妈妈还想说什么,爸爸却打断了她的话:“艾达想做一个高尚的人,你就别拖她后腿了。”

妈妈瞪大眼睛,揪住手边的沙发枕的一角就朝爸爸砸去。

“你个老东西就使劲把孩子往火坑里推吧!”

爸爸不躲不闪接下枕头,丢到一旁,扬扬手里的文件,说道:“你以为这件事情我们说了算?”

爸爸的话把妈妈淦沉默了。

爸爸见妈妈开始思考,引导她道:“问题的关键在我们不能让异管局主导征用艾达。那个基利曼人其实不错,艾达你赶紧给他打电话,我们要在异管局反应过来之前把事情落实,不然后面有咱们难受的。”

“好。”爸爸的话一下子让我有了主心骨,我拨通基利曼的电话,和他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

“那帮野蛮人是这样的。”基利曼说道,“等我们验证了用你的异能收容异能精神病的可行性,那个时候他们就可以跳出来争抢头功。”

“所以,基利曼医生,你准备怎么办?”我问道。

“我和安玻聊聊。十分钟内给你一个答复。”说完基利曼就挂掉了电话。

这时我才发现手机上有菲利普斯老师的未接来电。看来是刚刚和基利曼通话时打来的。

我给菲利普斯打回去,他问我事情怎么样了,我告诉他危机暂时化解了。

菲利普斯现在明显还在气头上,他骂到:“这是养了一帮什么畜生!你今年才中学三年级!出去打工都会被认为是童工,他们居然要强制征召你!”

我告诉菲利普斯老师不要生气了,安玻和基利曼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菲利普斯老师则告诉我说他必须要让异管局的人长长记性。

虽然代表本身不能参与异管局的运作,但是光是监督,批评还有提意见就够让他们难受了。

虽然洛恩这次会被整得挺惨,但挂掉电话后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狐假虎威总有露馅的时候,菲利普斯老师也总不可能一直护着我免遭异管局的毒手,就像赫斯先生不可能一直保护我不被波海姆欺负一样。而且,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再有两年他就要改选了。

这时,安玻打来电话说道:“艾达,你明天就过来和我们签署新的志愿者协议,如果咱们动作够快,就可以在收容异能精神病这个项目里把异管局变成一个花瓶一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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