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逆行者都是这样辛苦……”

“但不管如何,现在我是你的侍从。至少半年内,我会对你绝对的忠诚。晚上我会回家,但是白天的话,你走到哪我就跟到哪。”

“别难过了,女帝大人。小的给你喂水果吃。”

苏千虞走到凌心妤的身边,这一次他没有剥葡萄,而是用随身携带的小短剑削起了苹果。

没一会儿,干净圆润的果肉又被切成好几份,一块一块的往凌心妤的嘴里送。

“我能理解你。我不想你成为我寄愁心与明月的悲情英雄。我想你……走远一点。”

苏千虞只是久违的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

曾经很多人问过他,为什么把自己变得如此优秀却又不和世俗接壤,朋友也少的可怜,家庭条件不差却又过着简单的日子。

大概就是“不想有朝一日沉沦其中的时候忽然用第三者的角度审视自己,然后觉得恶心”之类的。

虽然和室友处的不错,但他对他们依旧有隔阂,从小到大努力生活,更多的是为了自己,满足自己。

“不是我无人问津,而是我不与你们为伍”之类的。

他在凌心妤的身上看到了相似的气息。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19岁的年纪却被带到这压抑的地方,实在是有点悲催了。

凌心妤看着苏千虞的脸蛋沉默了太久太久。

最终,她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容回荡在整个大殿之内,笑到自己的龙袍都往下滑了好几分距离。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千虞啊苏千虞,你还真是有趣极了。有你在身边,这半年时间,我过得应该不会枯燥了吧,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眼角有些湿润。

因为,苏千虞的重影,忽然与某个曾经在自己身边嘻嘻哈哈的家伙叠在一起,她也是如此的特别,也是如此的不尊重这些礼节。

但她只是疯狂的否认了这一切,坚信自己是因为笑的太开心了吧。

一定是。

“这把剑可是芸湘给你的,你拿来给我削水果,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虽然嘴上说着,但凌心妤还是一口一口的吃了下去。

“大材小用吗……其实我也不会用武器来的,除了切水果我还会拿来切菜啊……特别顺手。”

芸湘给他的剑他也的确是这样用的。

“你真的很特别……没想到刚来就找到机会名正言顺的做掉了一个心腹大患,你想要什么赏赐呀?”

“钱财也好,职位也好,都可以。”

苏千虞沉思良久。

“我不要什么赏赐……我有一个很大的愿望,但是现在我为你做的这一切还不足以支付。”

“我在街上看到小男孩被好几个小女孩欺负,哭哭啼啼,被父亲带回去,却还要跪在地上磕头致歉。我看到这一幕,我很心痛。”

苏千虞的脸上尽是无奈的笑容。

凌心妤听到之后,反倒是笑的更欢了。

“哈哈哈哈哈哈……是这样,是这样啊……我明白了,那就随你好了。”

不是嘲笑,而是觉得他勇气可嘉,和自己的记忆有点重叠,欣喜而又无奈。

因为,这份天真而又伟大的想法,曾经和自己某个逝去的故人十分接近。

但是凌心妤明白,他们两个是完全不一样的个体,甚至连性别都不相同。

“走吧,边走边聊,我带你去我住的地方吧。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出去外边混迹江湖了。”

“作为我的侍从,你现在要学会搀扶着我的手臂,明白了吗?”

说着,凌心妤把自己的手臂抬起来,走到苏千虞的身前,他犹豫了几分,最终还是轻轻的搀扶了起来。

“你觉得皇宫待着怎么样?”

“老实说,很难受,很压抑。”

“你觉得我的母亲怎么样?”

“很有威严,很年轻。”

“我呢?”

“没有架子,如果不是穿着龙袍谁也不会想到你的身份。不如说,你是个愿意与民同乐穿粗布衣的帝王,越是往上走,越是容易看不清民情,但是你不一样,你看的比谁都清楚。”

“~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凌心妤倒是很满意这个回答,对她来说,这层身份更多的是自己的不甘心和对这天下苦命人的一种责任感而已,实际上她也从未利用过这层身份做什么奢靡之事。

闲聊之余,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一个没有门牌但同样是不输给帝王府那般奢华的府邸门前。

而凌心妤则是门前长叹一声,脸上写着几分怅然若失。

“这里是我的母亲曾经赐给我的,但是我跟她闹了矛盾,这几年说的话不超过一百句。”

“我也赌气,没有赐名。现在来看,似乎也不太需要了。”

她抚摸着已经生灰的大门,颇有感慨,却没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之间说了一些私事,虽然苏千虞早就知道了。

“话说,你真的不需要赏赐吗?那我每个月的月初就给你俸禄吧。”

转过身来,她还是觉得应该给苏千虞一些赏赐,毕竟自己不是来找奴隶,也不是来找发泄欲望的工具人的,而是一个全心全意辅佐自己的侍从,就如同期待着苏千虞真的能忠诚那样,她也不想让自己真的变成了那些被欲望驱使的家伙。

抛开别的不谈,苏千虞的长相和身材确实是惹人喜爱。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女帝大人,如果你真的要给我点什么上赏赐的话,那就请你让我当你的朋友吧。我觉得,你适合当朋友。但是……毕竟也只有阿芸把我当重要的人,其实我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凌心妤愣住了。

这忽如其来的发言伴随着如此认真的表情让她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温暖的记忆浮现了几分,荡漾起心头的那一丝空洞。

曾几何时,也有一个和他一样特别的家伙,立了大功,却只是对着自己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傻呵呵的笑着,并且伸出手说想要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友。

苏千虞的笑容和言行举止,让本来还算平静的她的记忆又松动了几分。

曾经那个记忆里对自己掏心掏肺的人,也说过十分类似的话语。

但是到最后,死于非命,也查不出理由。

而苏千虞的笑容却与她相似度极高,不含杂质,没有心怀鬼胎的纯天然的和善的笑容,让她难以拒绝,不如说她本身也讨厌这些凡俗礼节。

两个人有点相似呢。

虽然内心想要拒绝这份莫名的亲近感,但她话到嘴边还是冷淡的说出了暧昧的言语。

“随你吧。但是别太僭越了就行,基本的尊重要有,要叫我女帝大人。”

“嗯,女帝大人。小的为你打扫一下吧。”

苏千虞推开了门,拿上门边的扫帚,自顾自的打扫了起来。

而内心的疑惑,也在打扫的途中逐渐得到苏伶的解答。

他想的是“为什么凌心妤刚才几次三番对着自己露出怀念的,睹物思人那般的表情,但却克制住自己强行收回去了。”

随着扫帚略过地面的沙沙声,苏伶也开始为他解释起来龙去脉。

『凌心妤上台不过一年,被针对了太多。半年前,她还经常在夜里偷偷掉眼泪。』

『让她下定决心改变这个迂腐朝堂和压抑的世界的,是她找的第一个亲信,名叫小月子,是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她们两相处的很好,女帝在当时已经把她当做自己的第二个妹妹那样看待,因为小月子自从跟了她,原本很瘦很瘦的身子足足胖了一圈,变得健康许多。』

『小月子,凌心悠,凌心妤,她们三个经常聚在一起,也是从小开始的玩伴,小月子也是唯一一个敢大胆的接近两个公主的女人,也是她们的烦恼的倾诉对象。』

『但是,到后来,小月子发现宰相家族贪图了许多老百姓的血汗的事实,本打算追查,却被宰相设计杀害,死在了沙漠。』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宰相拜托右将军刘君茹,当时刘君茹的家族朝堂里的中流砥柱,一直都在前线战斗。』『乘着女帝半年前因为劳心劳神大病一场的事情,欺骗小月子,说女帝得了不治之症,而需要拯救她,则是需要去北方的荒漠寻找百年蜥蜴皮。』

『小月子涉世未深,从小在深宫里长大,出门的次数屈指可数,于是乎就被傻傻的骗走了。』

『北方的荒漠,有军队驻扎,是右将军的直系军队。』

『小月子掌握了女帝许多的秘密信息和想法,但他到死都没有说出半句话……他受到了很非人的虐待,包括性.虐待。我想你应该明白,性.虐待和芸湘推倒你亲一下完全是天堂和地狱的区别。那是真正的虐待。最终,他咬舌自尽,但,没说半句话。』

『而女帝只能忽然接受他的死讯,自那之后,她的态度逐渐冷漠起来,凌心悠也变得不理朝政整日趋去大好山水里游玩,而凌心妤的性格也变得大开大合,夜里再也没有流过一滴泪,也在也没有对任何人倾诉自己的苦痛,包括亲生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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