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欺人过甚！”

“你不觉得他挺可怜的吗？”哈罗德冷笑道，“靠着那点都快碎成渣子的自尊在那里臭显摆……不愧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现在一点顾忌都没有了。”

“那……”佩恩深吸了一口气。

“我们先进去吧，”棕发少年冷哼了一声，“……是时候给他点教训了；可惜伊沃不在，如果他跟着我们考历史系，我们还可以让这家伙再惨一点。”

“好，”佩恩谨慎问道，“老大有什么打算？”

哈罗德想了想，背着手转向他，露出了自在的笑意：“……索兰不是自诩正义吗？那我们不妨去找那些喜欢传话的同学，跟他们宣传一下这家伙的事迹。”

一边说着，信步走进礼堂，佩恩就走在他的侧后方。

“我们可以把他作弊的事情也一并抖出来，我想。”后者低声道。

“哼，你是恨他恨失智了吗？”哈罗德转过头眯眼看他，“我告诉你，他现在有道尔顿那个老不死罩着，想要让他在风向标无立锥之地，眼下只有一个方法。”

佩恩心知失言，小心道：“老大你是说……”

“索兰那家伙，在学习上是有几把刷子，但那没用……我还是比他稍微厉害一点，”哈罗德冷哼了一声，“他家里最近刚刚死了人，考试肯定没那么上心，就是考进来，也不可能比我分高……再加上他品行恶劣，无故欺负同学，舆论上我们是有优势的。”

“……”

跟在身后的跟班恍然大悟，旋即也跟着低低冷笑起来：“……明白老大你的意思了。”

两人一前一后商量着，找到了一处人多的地方坐了下来。

他们坐的座位那里正好是一个小团体。本来看到有陌生人闯进“领地”的时候，其中的几名成员还有些微不快，但在看到为首的那一人是外交与殖民大臣约瑟夫·菲尔比的私生子哈罗德·菲尔比后，不由得立马改换了态度。

“你好啊，哈罗德，”其中一人笑着打起了招呼，“好久没见了。”

哈罗德心里一阵烦躁，但面上仍然优雅道：“久疏问候了，这里能借给我们坐一阵子吗？”

“这说的哪里话，我们很高兴能和你做同学！”另外一名同学凑上前笑道，“看你这样自信，猜你一定对考试的前几名志在必得了，是吗？”

“瞧你这话说的，志在必得肯定算不上，”棕发少年淡淡地微笑道，“只是出的题目恰好我都能写上来几句，所以稍微比以往把握大了几分罢了。不过可能也不好说呢！……因为有些人见不得我好，是暗中想给我使绊子，穿小鞋的。”

“哈罗德，咱们不提那家伙了行不行？”

身后沉默已久的佩恩突然粗暴地打断了他。

只听尖耳猴腮的少年不屑道：“这种蛮横无理的，成天装腔作势，吊儿郎当，实在是令人看着就恶心……”

“话不能这么说，”哈罗德苦笑道，“大家都是同学，他是父母过世得早，平时没什么人跟他提社交礼仪，有些地方出规矩也无可厚非……我是不喜欢他，但是也不能这样说他，那样太粗鲁了佩恩，我们都是文明社会的人。”

佩恩冷哼了一声。

“抱歉，我无意过问，但我好奇你们所说的那位同学是……”小团体又一人问道。

“还能是谁？”佩恩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你看看考试当天，是谁被怀疑作弊之后把院长都抬出来了？”

“嗯……斯图尔特·索兰？”有知情者报上了名字。

“唉，就是他，”哈罗德无奈地两手一摊，“我其实挺没办法的，他就是这样的人。其实要我说，如果他能好好学习，未尝不能在学习上力压我一头……可惜了啊。”

小团体里有位同学与梭伦是好友，听到了这个说法虽说是有些诧异，但到底是上层社会出身，没有轻而易举地偏帮某一方，只是挑了个中性的话题开玩笑道：

“这真是闻所未闻！……不过哈罗德，前几名真的有把握吗？要是拿下了，你就是我们这儿最厉害的人了。”

哈罗德微笑道：“不敢说第一吧，前三名应该能跟其他人争一争……再怎么样应该也是比索兰会高一些。我还是很欣赏他的才华的，如果他能够将精力用在学业上，那么他的未来将不可估量。”

他才不会说自己在考试前，是拜托佩恩的家里人——就是那位贝斯特校董——要来了考试卷原题，自己专门记了一遍答案的要点再上去考的。

如果这样还不能考到前三的话，是不是有点太挂不住面子了？……不可能的。

也许有人会指责他这是作弊行为，但棕发少年并不认为这样是错的。

他有自己的理由与坚持。

“那我们拭目以待，哈哈！”那名梭伦的好友笑道，“咱们打个赌呗？要是你考到了前三名，你就请我们吃顿饭，当是认了我们这群朋友，咋样？”

心里对这种顺势往上爬的行径很是不爽，但为了体现出大度，哈罗德仍然保持了自己一贯的淡定与从容：“那是自然，我回头就和管家商量一下，但还得看你们的打算……”

“第十名，梭伦·撒切尔，188分！”

“噢噢！开始报了！”几名同学一起叫了起来。

“……”

哈罗德话头一顿，看着那名亚麻色头发的少年腼腆地站上了台，接过院系老师手中的学术袍与奖状，不由得紧张了一下，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但想到开考前所做的准备，他还是放松了下来：都这样准备了，这让那个男人对自己改观，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第九名……”

“第八名……”

“……”

“第六名，伊丽莎白·斯宾瑟，195分！”

“——芜湖，起飞！”

梭伦旁边，那名留着浅金色短发的少女纵身一跃……好像把旁边的亚麻色头发少年吓得不轻。

没事……这才第六名……哈罗德面上笑着，但抓着扶手的力度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越来越大。

“有信心不，老大？”佩恩在一旁低声问道。

“要你问？”哈罗德轻轻一笑，“这还早着呢。”

这个报幕才到第六名，如果他是第三，那也还要至少一两分钟才是……所以不急这一会，最后的胜利肯定是他的。

“第五名，碧翠丝·哈蒙德，197分！”

坐在旁边不远处的那名妖艳茶褐色长发少女娴静起身，回头向哈罗德欠身致意，便大步朝讲台上走去。

哈罗德慢慢地做着深呼吸，看着少女站上讲台，淡定地从老师手中接过袍子与奖状，而后又鞠了一躬，这才走下了讲台。

第四名……会是谁呢？

感受到心中的焦虑越来越难以按捺，棕色头发的少年不由得坐靠前了一些。

那种不祥的预感也越来越明显。

“不……”他低低对自己说道，“我至少也应该是个第三名……”

报幕的老师紧接着向全场宣布：“第四名，哈罗德·菲尔比，198分！”

“——！”

宛如晴空霹雳一般。

顺着佩恩的视线看过去，身旁坐在原地的少年已经怔愣在了原地。

“啊？恭喜啊哈罗德，虽然不是前三，但也几乎快到满分了！”那几名同学纷纷表示祝贺，“不愧是温瑟公学的毕业生第二名，真有你的！”

哈罗德微笑着剜了佩恩一眼，然后咬着牙关平静道：“……挺好的，我挺满意的。”

“走走走，快点去领奖！……第四名也可以请吃饭的吧，喂！”

少年艰难地笑了一下，踉踉跄跄地起身，却不意差点在过道上摔倒。

佩恩想要喊住棕发的男孩，但后者似乎全然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只是以一种丢了魂魄似的步伐向着领奖台上走去。

七手八脚地爬上了领奖台，然后胡乱地从老师手中接过东西，他整个人的动作变得像极了马戏团里的提线木偶。

佩恩不由得砸了咂嘴：怎么搞的……这个叔叔，不是偷的原题吗？

正当他想着回头教训一下分家的那位担任校董的远方堂叔之时，台上的老师以不变的音调，向历史系的所有新生报出了前三强最后一名同学的姓名。

“……第三名，斯图尔特·索兰，198.5分！”

——滚烫的呼吸凝滞在了空气里。

在亲眼目击了那名温雅少年缓步上台领奖之后，佩恩瞥见了自己所追随的哈罗德·菲尔比，在最初的沮丧之后，死死地盯住了台上的领奖者，脸色变得极为阴冷与难看。

仿佛下一刻，瘦削的棕发男孩就要将手中的破布与废纸尽数扔掉，将那名微笑着的少年撕成血肉碎片。

***

跟大家讨论两个事情。

一来是今天的三更，我在考虑之后打算合成两章来发，所以可能晚点就只再多发一章了，当然今天的更新字数（6k+）以及加更规则是保持不变的。

二来是，我一直有一个开读者群的打算，如果咱们看文的朋友确实多，那我估计在下一个推荐前后就会把群号发上来，这样除了刘备情节之外，我也可以更加方便地与大家一起讨论某些在评论区/书评区解释不了的问题，也方便大家通过这个群及时向我反馈一些阅读过程中碰到的不满意的地方。

相信有了你们的支持，《羽缎》（小说的文艺版定名）也会越来越好，再次感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