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少人在目送着男人离开之后，扭过头看向了斯图尔特。
“那么继续吧，克拉夫特，”艾莫乐呵呵地拍了拍精灵术士的肩膀，“实在为难你了，回头请你喝咖啡。”
精灵术士看了老院长一眼，态度懒洋洋的似乎并不领情，只是随意地应了一声，便示意让下一位考生上前来进行测试。
“先生，”斯图尔特轻声道，“那么我也进去考试了，今天谢谢您。改天我再来拜访。”
艾莫听到身后少年的声音，转过头眯眼笑道：“……去吧，今天就好好考，然后回去了好好休息几天，这阵子忙你父亲的事情，辛苦你了。”
“……好的，先生。”
他微微一笑，转身进了考场。
穿过木门，面前是与前世记忆一致的大型阶梯教室；斯图尔特依稀记得，这样的阶梯教室一般是用来上大课的；与之对应的，还有学生在与各自的学业导师进行私下交流与授课时会用到的小教室。
“……”
一眼就望到了坐在前排的碧翠丝，而对方也理所当然注意到了新进来的考生。
碧翠丝·哈蒙德的城府远不如她的小情人哈罗德；在看到斯图尔特明明被拦下却还能进来的时候，除了理所当然的不可思议之外，她还表现出了明显的厌恶与抗拒，显然对他的到来并不欢迎。
看着身着正装的温雅少年走上台阶，路过身边的时候开了口。
听见他低声笑道：“...On verra.”（我们走着瞧。）
——声音极轻极浅，带着少年特有的平和嗓音，仿佛是在夸赞女孩的衣服好看一般。
“——！”
撂下这句话，还不待碧翠丝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斯图尔特就已经缓步往上，找到自己的座位了。
“外面刚刚怎么了？”
在他的座位旁边，身旁墨色长发的少女偏过头，紫罗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被贝斯特家的人盯上了，”少年轻声解释道，“不过院长替我解了围，不是什么大事。”
“贝斯特家？”杰西卡黛眉微蹙，“为什么是他们？”
“我跟贝斯特、蒙塔克、哈蒙德，还有菲尔比这几个人，包括他们的那些跟班，从很早开始就不对付了，”斯图尔特苦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他们不要出现在我视野范围以内。”
联系到后来斯图尔特对哈罗德的不满，杰西卡心中暗暗点了点头。从未来的情报来看，卿影的正副手的确存在内部不和的情况，但令她这个外人没想到的是，其中的源头竟然如此久远……
杰西卡当然对这几个人也没什么好感；除了上辈子主持她死刑的哈罗德，宴会上举止轻佻朝她搭讪的伊沃，剩下那两个人上次见了面，也都是天天摆着一张臭脸给人看的。
“那就考试加油，”少女心思回转，朝他歪头一笑，“争取排名比他们所有人都高。”
斯图尔特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一向老成持重，被按照精灵哈尔科特家族未来接班人培养的她会说出这种话来。
少年旋即轻轻回以一笑：“当然。”
……
……
也许是在外面僵持的时间太长，等到监考员开始发放试卷，宣布考试要求的时候，最后一名学生才将将通过精灵术士的检测，急匆匆地跑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负责发放试卷的是前来做志愿的学长学姐们。
从他们的手中接过有些分量的试卷，少年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老爹，”斯图尔特对自己低声道，“我能考第一次，就能考第二次给你看。”
这说的是在他生父去世治丧过后，强行抗压复习，最终以优异成绩考入王立风向标学院的往事。
而现在他所肩负的责任则比前世的这一次要大得多……这是对他的挑战与考验。
“……”
将脑海中的无用杂念暂且摒去，斯图尔特拉开笔吸满墨水，沉下心读起了题。
作为经典的入学资格考试，试卷的题型一如前世的记忆，依旧是熟悉的名词解释，论述题，以及作为压轴的材料分析。
公学的精英毕业生也许平时有着各种各样的爱好，看起来像是游手好闲的模样，但如果真的到了把题目拿到他们面前，要他们参加考试的时候，只需要很短的时间，你就能从他们手上拿回来一份字迹优美，思路清晰，措辞得体，且答案完整正确的试卷。
这是头部教育资源培养出来的王国贵族子弟，即便是在框架定死了的应试里亦然。
而这样的素质，也是斯图尔特敢用三周时间，拼上一切努力，准备这场难度极高的入学考试的底气与资本。
对于他而言，今天的考试与其说是为了争一个资格，倒不如说是为了捍卫家族荣誉而进行的一场高尚战斗。
听到考试开始的宣告后，少年提起笔开始作答。
“……解释下列名词：玫瑰雪月战争。”
轻轻呼出一口气，脑海中的思路在笔尖落下的那一刻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星转之前与数周内重新捡起的那些知识一同在脑海内复苏。
原本被压制的焦躁情绪像是被慢慢拂过一般，悄悄溶解在了细碎如水流的心绪当中。
在满是考生的寂静教室里，某种奇妙的感觉突然攫住了心头；抿了抿唇，斯图尔特下笔甩出银花，誊出了第一行圆体字：
“即由以伊斯卡利罗家族为首的，一系列保守派所发动的军事政变，意在取缔共和国政权从而进行王权复辟……”
——他原本以为这场考试会很艰难，但一切努力真正落到笔头上的时候，才发现事情并非是自己所想象的那样。
少年书写的速度越来越快。
“试着谈谈特里托革尼亚计划对王国发展的利与弊。”
也许这就是跨过那道坎的意义：当你还在踌躇不前，挣扎徘徊，却想要踏上艰难征程的时候……鼓起信念做就是了。这件事没有那么难的，只需要开始而已。
……真的，只需要开始而已。
“——！”
那一刻，恍惚间有微风拂过耳畔。
安静的教室里，响起了试卷偶尔翻动的声音。
少年意识到自己正在重生。
***
今天的第一更，大家除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