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人最难得可贵的是能有自知之明。

一个只能跑八百米的人如果参加了一千米的长跑比赛,那他就是一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或者有人会说,他很有勇气,敢于挑战自己。

真的是如此吗?

不顾自身的实力,去挑战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这其实叫愚蠢。

那个参加比赛的人最终只会累倒在赛道的一半。

而累倒的他会发现根本就没有人会为他的勇气鼓掌,他所得到的只是无情的嘲笑和怜悯。

最后淹没在无限的阴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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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我没有去学生会,而是拿着书包准备回家。

“你要回去了吗?”

龙钧见我在收拾书包,问道。

“嗯。”

我没有抬头,只是一昧地做自己的事。

“啊啊,总司太冷漠了。”

龙钧抱着脑袋,故意做出一副烦恼的模样。

完全搞不懂他这句话有什么意义。

“总感觉……明明和你认识了一段时间,却感觉不到熟悉感呐。”

我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什么才有熟悉感?”

我将问题抛了回去。

“我是说,我们就算不是朋友也算是同学或者熟人了吧,但总觉得你对待包括我在内的周围的人都很冷淡。”

“是么?我没这样觉得,我只是用平时的态度对待别人而已。”

我没有说谎,事实就是如此。

“那是因为你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吧……太过虚伪小心把自己也骗了哦。”

微妙的口气。

“哈哈哈~开玩笑的啦。”

然而下一秒又露出平时的作风。

“烦死了。”

我拿起书包走了出去。

“明天记得去开会哦~”

身后传来龙钧的声音。

我摆了摆手。

原来如此,我在外人的眼中果然还是很冷漠的一个人吗?

明明已经尽力模仿成一个有求必应的老好人了,怎么会被人看穿呢。

不理解。

“喂,小明,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在教室走廊里随便拉了个熟人来问。

“唉?你人很不错啊,你是个好人耶……为什么要问……”

这个回答让人莫名其妙的火大,没有继续听就走了。

不过这么说来我的形象大概是没有大的改变吧。

明明自从那件事以来维持了这么久与世无争的老好人形象,要是突然崩坏什么的,我会很困扰的。

不对,现在的问题不是这个。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从木忻手中获得姐姐的情报。

说到这个就让人火大,自从她上次跟我说有姐姐的信息到现在已经是两周了,然而我依然一无所获。

总感觉被那个女人耍了。

“总司~”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清灵已经出现在我的面前了。

差点忘了要等她,不过还好,她自己跑过来找我了。

“啊,回家?”

我问出一个毫无意义的问题。

“我是要回去了,但是总司不是还有学生会的工作玩做吗?”

清灵出乎意料的敏锐。

“今天不去了,反正明天工作也该结束了。”

我无所谓地摊手。

“啊?为什么啊?”

“因为我总是浑水摸鱼,所以会长把我给开除了。”

试着一本正经地瞎说。

“你不要骗我,我才不好骗!”

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没有骗你,毕竟我摸鱼是事实。

“呵呵呵……”

“真是的,总司总是喜欢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口气虽然是生气的口气,但只是抱怨而已,清灵继续走着路。

她是怎么做到任何事都能心平气和的呢?

有点好奇。

清灵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能坦然接受,然后想办法去解决,或者说,任着性子去做。

就像上次突然跑来C楼找我那样,没有太多的顾虑。

说实话我挺羡慕她的,能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然后尽力去做,而我是尽力去避免做些什么。

相比之下自愧不如。

不过也只是这么想而已,我不会因为一时的想法而去改变自己的准则。

我暼了一眼清灵,然后继续把目光投向远处的景色。

我们学校地形比较高,在校门前的很长一段路是环形的坡道。

我挺喜欢这个坡道的,因为可以在坡道上的任意一个角落都能眺望相近的街道。

或者说这样会让人有一种远眺的欲望,一种豁然开朗的舒适感。

哪怕景色只有夕阳下的街道。

“总司,你明天还要去开那个什么会吗?”

“应该会吧。”

不过我没有想到清灵会问这个。

“问这个干什么?”

清灵沉默了一下,然后抬起头。

“总司说自己是因为想去才参加学生会的工作的,但是我觉得你去了以后根本就不开心,一点也不像你说的那样。”

啊,我有表现的那么明显吗?

还有,为什么今天所有人都表现出一副早就看穿了我的态度啊。

“我一直都没有表演出满不满的吧,我只是偶尔偷懒而已。”

我眺望街道,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才不是,如果你真的喜欢做一件事的话我是能看出来的。”

清灵一脸自信。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我才不是虫子!”

说笑归说笑,但是清灵的话让我更加犹豫到底要不要插手学生会的事情了。

我只是想从木忻的手中得到关于姐姐的消息而已,以此为代价,我也要帮助学生会度过难关。

但是有一点,我没有答应一定会帮助学生会度过难关。

没错,帮助参与不是保证度过难关。

我完全没有义务倾尽全力帮助学生会度过这个难关,只要我参与了过程,这个交易也是成立的。

“那如果按照你的说法,我该不该为了毫无兴趣的学生会赴汤蹈火呢?”

我把问题抛给清灵。

“我不太懂你的说法,但是我觉得总司要是做了一件事就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也清楚自己应该干什么。”

看似毫无意义的回答。

“是吗……”

但我觉得相当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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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家。

木忻躺在床上,抱着枕头望着天花板。

脑袋里回想的是今天俞总司对自己说的话。

[你做不到的。]

没有语调,冰冷的回答。

但却透彻。

为什么他会说出这种话?

为什么我对他的话无法反驳?

平时明明表现得无所事事,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认真起来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更重要的是

说出这句话的他

眼里尽是哀伤。

究竟是什么让他这么哀伤呢?

他的世界里究竟是什么颜色?

一切都是未知。

在这个重塑的世界里,我的记忆也是被重置的吧。

木忻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是我。”

熟悉的声音。

“我已经按照要求尽量让他参与学生会的事务了,只是……”

语气下意识地缓和下来。

“只是他表现得不是很乐意对吧。”

对方已经看透了。

“是的,我觉得我已经碰到他的禁忌线了。”

“没关系,只有这样他才会认真起来,这种效果正是我想要的。”

对方似乎并不在乎他的感受。

“但是这样……”

对他也太不公平了吧?

明明是至亲之人,却要这样对待对方。

“木忻,如果他没有所成长,那么这一切都白费了,包括一直以来的努力,还有他的未来。”

是啊,明明很清楚这一点,但自己还是忍不住被那时的眼神所动摇。

“嗯,我知道了。”

[你做不到的。]

是的,或许我可能真的做不到。

但我一定会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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