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注意到我喝茶之后那副沉浸的模样,询问道。
“嗯,之前跟随师父野外特训的时候,经常喝。”
“哦,忍和谦信当初也没少喝这个。看样子,你学的那些野外生存技能也没忘。”
“我全都记得。”
“好。”
师父也喝了一口茶,然后从麻袋里取出来里面存放的肉和蘑菇,开始将它们串在了比较细的削尖木棍上。
“我也来帮忙吧。”
“不用,这个口袋里有你们的东西。”
师父制止了我,然后将靠近自己的那个口袋扔到了我这边来。口袋看起来很轻的样子,好像也没装太多东西。
打开之后,映入眼帘的是几样普通的物品。半盒烟、半盒薄荷糖、打火机、还有一本小说...这本小说好像是我丢的那本,不,应该来说这确实就是我们的东西。
“师父是怎么知道的?”
原本已经放弃的东西如今却失而复得,我有些小开心,但更多的则是疑惑。
“可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消失的那段时间里我一直在悄悄盯着你们。”
这时候,师父已经将肉和蘑菇串放在架子上,开始烤了起来。
“这样啊...”
我不禁一阵汗颜,那时候幸亏我没说师父的坏话,不然师父就全听到了。可这样的话,或许忍哥和谦信就要倒霉些了。
“我好像闻到了一股烤肉的香味...”
刚刚才想到这二人,突然就听到谦信的声音。回头一看,这两个人也打着哈欠从山洞里走了出来。
“醒了,你们的东西也在这里,师父帮忙找回来的。”
我微微一笑,对两人说道。
“嗯?”
忍哥走到了我的身旁,翻找起了袋子里的东西,接着从里面拿出了打火机和烟。
“还真找回来了,正好想抽一根了。”
说着,忍哥立刻为自己点了一根烟,非常满足地吸了一大口。他闭起眼睛,吐出了长长的烟圈。
“这还能吃吗?”
谦信从盒子里倒出来一颗薄荷糖看了看,又闻了闻盒子里面的味道。
“喝点茶吧,优介帮他们拿下碗。”
师父默默地转动着木架上的烤肉,隐隐约约地我已经可以闻到烤肉的香味了。师父做的烤肉,即便不放什么调料也很好吃。
“好。”
我从麻袋又拿出了两个碗,给两个人倒茶。
“醒了为什么不叫我们啊?”谦信接过了茶碗问我。
“想让你们多睡一会儿。”
“我怎么觉得你是想一个人吃独食。”
忍哥将手里的烟放下,深吸了一口气。看的出来,他对烤肉的味道有些许陶醉。
“无聊。”
我白了忍哥一眼,然后把茶碗摆在了他面前。
突然,我警觉地看向了自己的身后。也正是下一秒,灌木丛之中突然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清楚之后会发生什么,我的手不自觉地靠近了距离较近的一根木棍。
“大老远就闻见烤肉的香味了,真是好兴致。”
最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被我打败的猎手。看到是他的那一瞬间,我才稍微放下心来,也将手中的木棍给放下了。
“安排好了吗?”师父问那个人。
“放心吧。”
说着,他径自坐在了我们几人的中间,从怀中拿出来一个小铁壶喝上了一口。我坐在靠他最近的位置上,闻到了一股非常明显的酒味。
“还有件事情...你解决了?”
他在和师父说话的时候,眼睛的余光扫到了我,而师父也看向了我这边。接着,意会地对猎手点了下头。
我清楚两个人言行之中所传达的是什么意思,在场的所有人中,也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怎么了,要喝吗?”
见我一直看着他,猎手将酒壶朝我这边送了送。不过,此刻的他眼中没有那份名为孤傲的倔强,如同平时的忍哥那样爽朗,就像个普通的大男孩一样。
“不用。”我对他摆了摆手。
“喂,给我喝一口。”
忍哥伸手对猎手招呼了一下,他也轻轻一笑,将酒壶给扔了过去。
“少喝点酒,该吃饭了。”
此时,师父的烤肉已经全都弄好了,香味也变得更加浓郁了起来,闻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开。他将架子上的烤肉和蘑菇全都给弄了下来,又从麻袋里拿出干净的大片树叶把它们放在了上面。
“吃吧。”
听到师父的招呼,我们几人纷纷上手撕扯着烤肉,大快朵颐了起来。
记得有一次听师父说肉中本身就含有脂肪,而血液之中拥有盐分的含量,所以野外烤肉时可以进行简单的处理,不需要放其他的调料。可能不是原话,但意思差不多。另外,师父确实很会处理肉类。烤出来不仅没有一点腥味,而且肉质非常软嫩。
烤蘑菇也很不错,外皮看起来焦焦的,但吃在嘴里会泵出不少的汁水,突出了本身最原始的鲜味。
师父倒是没有和我们一起吃,而是将野果也放在了木架上进行熏烤。
“这是野猪肉吧,从哪里打到的?”
吃了一口之后,猎手得出了一个结论。
“今早运气好,有一只野猪掉进了我挖的陷阱里,正好用它来当早饭了。”
“嗯。”
“给我喝口。”
看着忍哥又喝了一口酒,谦信将酒壶给拿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放进了嘴里。然后,刚喝了一口,就将酒壶给放下了。朝外倒了倒,酒壶已经空空如也。
“师父,没酒了。”谦信对师父说道。
“去两个人到洞里一趟,那里还有我存的酒。”
“我去。”
猎手将手中木串上的蘑菇一口咬了下来,站起身来自告奋勇道。
“我也去帮忙。”
说着,我也跟着站起来。说起来,我对师父在洞里放的一些东西还有些好奇。
很快地,我和猎手再次返回了洞里。借着我手机光亮的照射之下,他掀开了那层油布,从里面拿出了两个酒坛。我也清楚地看到,除了几个酒坛子确实没有别的东西。
“酒应该放了很久吧?”我问猎手。
“应该放了很久了,之前我偷喝过一次,味道不错。”
我走在猎手的后面看着他的背影,虽然我表现非常平静,但内心却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敢偷师父的酒喝,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人。
酒来了,几人开始争抢了起来,争先恐后地往自己的碗里倒。带着一点看笑话的戏谑的表情,师父吃着一只烤野果看着几人。
我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用树叶包了一点食物,端着茶碗走了一旁安静的树下坐了下来。
一边看着几人如同孩童一般的打闹,我啃着烤肉,但心里却在思考着佑希的事情。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佑希联系过了,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听忍哥说她回了原来的家...那样的话,等我回去之后是不是该先去看看佑希呢?可是,我又没有面对那个人的心情。
还是说...眼下先不考虑这件事呢?
“喂。”
在我思索的时候,猎手突然在我的身边坐下了。他左手拿着一块用细木棍穿着的烤肉,右手端了一碗酒。
“你不喝酒?”
他瞥了一眼我手里的茶,问道。
“早上喝酒本来就不好吧。”
“也是...”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我的身体,露出了一丝坏笑:“你现在也没到喝酒的年龄呢。”
“要你管。”
我瞥了他一眼,然后喝了一口茶。
“昨晚的事,我听他说了。”
猎手没有看我,头微微上仰向我示意了一下师父的方向。
“所以呢?”
“我说你怎么对我的招式和习惯都这么熟悉,原来你一直都在研究我,随时准备着将我打败。”
他的眼神之中带着些许不甘,但是又很快变得平静下来。
“算是吧,因为你是我曾经做了许久的噩梦。”
想想曾经一直想要打赢眼前的这个人,如今虽然实现了,却也并没有如同想象中那样的兴奋。
“我也很好奇,你和师父是什么关系,他居然连这件事都可以告诉你。”
“这件小事你很好奇?”
望着他那不置可否的神情,我决心将心中的疑惑给搞清楚。从前的自己忙于训练,一直没机会也没必要问明白。
“嗯。”
“很简单,当初他捡到了我,并且把我养大。”
尽管嘴上说着这样不堪回首的经历,但他的表情却看不出任何的难过与不情愿。经历了这么久的时间,想必那份感觉已经冲淡了许多。
“所以,你是师父的养子?”
“呃...”
他挠了挠头,似乎有些费解。
“按照这层关系,我确实该叫他一声老爹。可是,他却强调自己是带罪之人,不配这样的称呼。所以,他说我叫他什么都可以,除了那个称呼。”
“这样啊...”
其实,我多少可以理解师父的心情。毕竟,他一直对于曾经犯下的错误念念不忘,想要走出来是需要时间的。
再说...我回想了曾经的时光,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就像真正的父子一样,没有任何隔阂地一起交流生活。师父也对他很好,除了不肯传授自己的绝学之外,一般人该有的师父也都给了他。
在真正的父子情谊面前,那句称呼也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我说,这次你确实打赢了我。可是,这是你学成归来的三年之前。历经时间的洗礼,人的实力都会有所增长的。如果是你曾经的时间里,你确定自己还能打赢吗?”
“下一次我也会赢,能打赢你一次,我也能做到第二次。”
经历了这么多的成长,面对曾让我陷入苦战的对手,如今我也不再有任何的畏惧。
“哼,小子,那你就加油吧。”
他的眼中再次充斥着战斗时候展露出来的那份孤傲,接着,对我举起了酒碗。
“彼此彼此。”
我也举起茶碗,和他碰了一下。跨越了三年的时间,这场宿命之中的复仇之战终究是画上了一个短暂的句号。
“还有个问题,我只知道猎手是你的代号。所以,你的真名是什么?”
“我没有真名。”他很干脆地回答道。
“没有...那身边熟悉的人该怎么称呼你呢?”
听到这个问题,他微微仰起头看向天空,沉思了片刻。
“其实,我倒是为自己取过一个称呼。只不过,并不常用罢了。”
“是什么?”
“風。”
他伸出手来,似乎想要用手触摸微微吹拂而过的风,眼神之中充斥着释然一般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