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她居高临下地逼视商黎，宛若威仪具足的女皇。
商黎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却不知为何不像是特别怕的样子，甚至大着胆子说：
“因为我感觉醺哥你……平时就不像男人啊。”
“哦？”
背后灵小姐好像觉得商黎这话特别有趣，所以她的脸上再度浮现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为什么这么说？”
她没生气，也没骂人，商黎的胆子就又大了点，认真想了想之后回答：
“具体我也说不清楚，硬要说的话，是直觉？我感觉醺哥你的风格就不太像男人……可好像确实又不太像女人，毕竟醺哥你也没必要骗我，对我谎报性别吧。”
傻小子说到这儿顿了顿，挠头，一脸纠结地说：
“我觉得吧，醺哥你有点像男人，也有点像女人，有个词怎么说来着……哦对，雌雄同体——”
“醺哥，我觉得你好像有点雌雄同体的感觉。”
他有些心情忐忑，说完立马小心翼翼观察艾醺的表情，唯恐艾醺因为他发表的这番暴论而问责于他。
可其实并没有，艾醺听完他的评价之后脸上依旧不见波澜，只是微微勾起唇角，好像心情很好。
“伟大的灵魂总是雌雄同体。”她忽然说，“因为他们兼具理性与感性两种思维方式，且继承了两种性别的绝大部分优点。”
“我认为人类灵魂最完美的状态也正是雌雄同体，所以你的判断倒也不算出错了，我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反正对没有身体的鬼魂来说，性别这个概念本身就毫无意义。”
“但是……”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冷冽：
“你说的道理没错，醺哥很高兴；可你把醺哥想象成女人，醺哥不喜欢。”
艾醺屈指弹了弹傻小子的额头，力道不重，说是玩笑重了，但当做警告显然又轻了些。
“要是下次我发现你又把我想象成女人，后果自负。”
她的态度从来如此暧昧，不肯定也不否定，不鼓励也不讥笑嘲讽，总是给人留下相当大的遐想空间，让人忍不住想微操一下——可并不是人人都想成为那位坐镇指挥部，却想着拍电报让千里之外阵地上那挺机关枪往左挪五米的委员长。
所以商黎乖乖“哦”了一声了，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好像不打算微操一下试试。
可这是真的吗？
背后灵小姐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狡猾之色。
男人其实是种相当奇怪的动物，他们总是有很莫名其妙的叛逆心理，例如在正常游戏里发病搞黄色，在小黄油里种田攀科技树，再发散一下，或许他们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看禁欲者失控，放浪者求饶，**者回头，圣洁者堕落。
对此老祖宗其实早就给出了最高指示：
“拖良家下水，劝妓女从良。”
越不让他们干什么事他们越想试试，当然前提是不会得到太严厉的惩罚——所以艾醺警告傻小子不要再想象她是女人，却偏偏没告诉傻小子他要是再敢想象她是女人她会怎么惩罚他。
后果自负啊，后果自负。
这四个字给出的可操作空间太大了，不是么？
艾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她的唇瓣朱红，眸子长发都染着点恰到好处的暗红，整个人像株从花蕾逐渐开到极盛姿态的彼岸花。
她读到了商黎的心思。
但其实就算不借助背后灵所拥有的天赋，她大概也能猜到少年的想法。
——这对她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首先会是乖乖服从，出于对她的信任以及感激，傻小子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可与此同时，由于她给出的警告，以及那暧昧的态度，大概也会有野心的种子在少年心底无声扎根，汲取那些阴暗见不得人的念头，不安分地发出芽来，就是不知道最后是否能顺利抽条生叶，开花结果。
艾醺向来不喜欢乖巧听话的狗，她其实更喜欢桀骜不驯的狼。
把一切都握在手中，消灭了所有不稳定因素的生活固然悠闲；但意外频出，时不时会有惊喜发生的日子才更有趣，不是么？
背后灵小姐可太喜欢看乐子了，就算乐子发生在她自己身上她也丝毫不在意，相反，她甚至希望加大力度，只要够够乐就行。
无聊，她要看到血流成河。
至于假如商黎以后真学到了她的全部本事，转过头来打算对她下克上……背后灵小姐到时候大概也只会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惊讶地说：
“什么你喜欢我？哎呀，对不起，那大概是以前我的态度让你误会了，其实呢，我只是想逗你玩玩，从来都没打算对你负责。”
然后她再迅速跟商黎切割。
人生有梦，各自精彩。
到时候商黎又能奈她何？
反正无论如何她都立于不败之地。
想到这里，背后灵小姐抬头看向窗外的那轮明月，晃悠着小腿，轻声说：
“好啦，时候不早了，商黎小朋友，你也是时候该睡觉了，早睡早起身体好。”
商黎愣了愣，“哦”一声，意犹未尽地挠挠头，像只呆头鹅一样慢慢拉开椅子，起身回到床上，躺下，裹好被子。
房间里从始至终都没有开灯，只有清冷月光映照出家具陈设的轮廓。
商黎躺在月光里，睁眼看坐在书桌上的少女，犹豫了会儿，忽然小声说：
“晚安，醺哥。”
艾醺也向他投去视线，报以微笑：
“晚安，傻小子。”
刚打完招呼，商黎甚至还没来得及闭眼，艾醺的身体就开始褪色，最终连模糊的轮廓都融进了月光里，再度如以往般变得无形无质，看不见摸不着。
而这便是能让她立于不败之地的能力。
就连她每次出现的形象是依据观测者的想象而产生的，这条再简单不过的规律都看不穿的傻小子又怎么可能抓住身为背后灵的她呢？
输了可不开心，所以她从来不会输。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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