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琪希视角】

你知道吗?无论是人族,魔族,抑或是兽族等其他种族的肉体——占据其重量大部分的物质是什么?

是「水」。

拉普拉斯战争期间,魔法的技术突飞猛进,少不了人魔阵营同时开展的各种活体实验。比如用魔法,将实验对象急剧冷冻再置于抽干空气的容器之中,将活人变成冻干的尸体,研究诸如身体组分、灵魂离体和丧尸转化之类的课题。

纯净无杂质的水,是构成身体大部分的材料,仅仅是战争年代那些实验微不足道的结论之一。

洛琪希就读于魔法大学之初,卷入图书馆盗窃案时,曾经接触过许多从禁书区盗出的历史文献。那上面的种种记述,日后还会反复出现在她的噩梦之中,但这条微不足道的小知识,确切地给了她感动——

魔法与生命都是莫大的奇迹,而生命的载体,与「水」如此息息相关。

那么水魔法,一定是最纯粹、最本真的魔法!不是特地为了发挥什么用处,那么肤浅的工具!

“水之精灵啊——”

洛琪希将要咏唱水魔法。魔力在涌动,但那不仅仅是为了去凝聚、去塑造和操纵体外的水。

“与吾辈同行——”

这不是她过去所知的任何一个水魔法,无论是吉纳斯老师还是布莱迪老师,都从未教给她这样的freestyle咏唱。她现在不仅在咏唱魔法,也在如字面意义,表达着自己的祈愿——

「水」,一直存在于她的身体之中,从未离她而去!那么,真正的水魔法,不仅能够作用于体外的水,还能操纵体内的水,这才称得上健全!

“非为凶暴之裁决,而为降下启示于有血气之殿堂——”

不过那不是目的,而是手段。

她要将最复杂精巧的水魔法展现给面前的主人,要调动至今以来规模最大的魔力。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她要先将自己的身体,每一根血管,每一条神经,全部调校到与水魔法相性最佳的状态!

“回转吧。回转吧。回转吧。”

魔法的教学方法中,有着「言传身教」的说法。如果教师贴身引导学生,接驳魔力的感知,引导魔力的流动,不管多么驽钝的学生,都一定能够迈出从零到一的那一步——毕竟教师拼上了烧伤神经,全身瘫痪甚至当场暴毙的风险。

而现在洛琪希的行径,比那更危险十倍以上——她引导的对象就是她自己,以起始阶段的水魔法引导身体,强行增加自己身体对水魔法的感度和输出,以聚集更纯、更强的魔力,这样的正反馈周而复始!这,就是洛琪希的“永动机”!

“绕殿堂三匝而后不归,其形塑于门扉破却之时,其神示于精灵降临之刻!”

说起来,“水之精灵”这个名字叫了这么多次,但为什么地上却没有人纪念它,没有它的教团和神殿,也不知道它的名字和相貌?在魔法大学,向教授们请教时,不止一次被斥为只有小孩子才想的出来的幼稚问题,只有吉纳斯老师认真地回答过——

这些咏唱词的起源早于现在的一切语言,按当代学界主流的推论,其源头是距今约九万到五万前,拜物的原始宗教。那时地上没有国家一说,也没有米里斯教这样的一神教。文明的组织形式,已经从讲究血缘的氏族和部落,过渡到宗教集团。

那些古代教团,是真的供奉着什么人格化的精灵,还是仅仅迷信某种自然现象,真相无从考证。当代的魔法咏唱者,很可能并不是在礼赞什么精灵,但至少,他们的确在礼赞着上古之时的祖先——毕竟今人能使用魔法,离不开那些古代教团的祭司,那些魔法的开拓者和传承者!

洛琪希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

万一,水之精灵真的存在着,真的在什么难以触及的角落,默默地注视着人们,赋予人们力量的话——

水之精灵啊,请收下洛琪希·米格路迪亚由衷的感激之心吧!

血液在奔涌,甚至快过被压榨到极限的心脏的出力。神经在尖啸,因为魔力过载引起的剧痛甚至超过活摘眼球的酷刑!洛琪希正在将自己逼入绝境,她口鼻渗血,随时有可能字面意义上如同一朵烟花一般全身爆炸,但是——

她在笑!她脸上甚至浮现出了狂气的笑容!

比起魔力完全沉寂,魔咒呼之不应的无尽绝望,现在的痛苦,甜蜜程度更在人间一切甜品之上吔!!!

“要有水。”

她说,要有水,就有了水。

不,伴随着洛琪希二阶段咏唱所出现在半空中的,并不是一团水,而是一块冰。

不仅夺走了所有的杂质,同时也夺走了所有的热量,最纯最冷的冰块,诞生的那一瞬间,便被塑造成一座小小的雕像——

那是洛琪希心中想象出来,伴随着她,伴随着古往今来一切水系魔法师的——「水之精灵」。她自己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但她十分确信,那是一个温柔的长发女子形象,一个带着无限温柔与慈悲的女神!

水能孕育生命,也能剥夺生命。倘若「水之精灵」真正以那样的形象降临人间的话——

那座冰雕落到了地面上。伴随底座触地,喀嚓喀嚓的声音蔓延开来,地面的结冰随之扩散,直到覆盖大半间客房的地面。

而压榨身体到极限,施展出毕生最精巧的水魔法以后,洛琪希也呆在原地喘了半天气,才被脚上冻到的异样感觉惊醒——

“呜哇哇……不是,玛奇玛大人,我不是故意的……”

咕嘟嘟。

玛奇玛大人一下子喝完了剩余的红酒,然后从沙发上跳了下来,喀嚓喀嚓踩着薄冰,走到洛琪希制造出的冰雕前面。

“洛琪希,你还是个艺术家啊!”

“啊……不敢当……”

“非常出色的答卷,洛琪希·米格路迪亚,比起刚买的时候,我更加中意你了!”

玛奇玛大人啪啪拍起了双手:“我也不是什么魔法的行家,但我也知道,魔法的精细操作可不是一桩小事,能做到这个地步——不管是现在,还是未来,你身上的「价值」,我都绝不会小看呀!”

“那么……”

“吉纳斯·哈尔法斯的事,我会立刻给普罗狄特发个消息,命令他动员涅里斯所有的力量,尽力去调查和营救。”

“谢谢您,玛奇玛大人!”

“别高兴得太早。我刚才漏了一句话——那就是‘来得及的话’。”

玛奇玛大人拍了拍洛琪希的肩膀:“记住,give-and-take!不管最后的结果怎么样,你都要用额外份的工作来偿还呀。”

【作者视角】

快过年了,想了想要不要再写点过年的番外,灵感却只能用悲剧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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