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基本的创作直觉,少年提起了笔,开始为自己的第一部小说制作大纲。

她应该是一个家境优渥,但不谙世事的贵族少女,而身边应该先后出现数名个性与家庭背景迥异的男性,以及引导她成长,但归根结底还是维护父权社会传统体制的女性长辈;她最终必然会和这几名男性分道扬镳,并与这名女性长辈爆发冲突;因为不如此的话,她无法实现个人意义上的成长……就是这样。

大体的框架定下来之后,接着就是把人物成长线拉出来,并在这条线上码定使人物发生性格变化的关键节点,然后围绕这个节点安排设计人物,其中就包括了成长小说里不可缺少的男性形象。

设计几名男性人物形象的时候,斯图尔特稍稍思考了一下,借用了前世看过小说里的一些角色;清楚什么样的男人能调动起那些贵妇人们的情绪,也是重生的优势之一。

在确定好几个关键的故事情节之后,他想起碟子还没洗,于是暂且下楼,洗好了刚刚的餐具,便又快步上楼坐回桌前,继续稳步推进刚才的工作。

在前世记忆的帮助下,虽然不能照搬照抄,但他依旧可以自由套用大多数在前世广受好评的桥段。

正是在这些片段的帮助下,瑞秋的故事进展迅速;很快,长度足以胜任一段时间连载的中篇小说构思就已宣告完毕。

斯图尔特估计了一下,等小说连载完毕,他的地租应该也能拿到手了。想到这里,少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行程安排,确认下这几天都没有必要的社交活动后,决定速战速决,便一头扎进了《瑞秋·格莱斯顿》的创作当中。

……

……

大约三天后,《谷山》编辑部收到了署名为爱德华·德·西蒙的来稿。

“夫人,有新的来稿。”

办公室的门推开,一位戴着软帽的年轻职员拿着包裹走了进来;但刚刚跨进门内,他就看到坐在办公桌后的女士不耐烦地将他数小时前递来的稿子扔进了垃圾堆。

“算我求求他们了,”《谷山》的杂志主编,爱丽丝·班克罗夫特夫人深吸一口气道,“我们这儿不是香水间或者盥洗室,不要给我们寄这种东西,可以吗?”

职员一愣:“您不满意吗?我们几个都觉得写得挺好的……”

“不要只看这些人的文笔!”爱丽丝有些气急,“我们是杂志!除了他们的文笔,他们连载的东西必须还要有故事性,不然就没有销量,懂吗?!”

“噢……好……”

“好什么好?你们这些人就知道盯着那点辞藻看;告诉你,有些作者文笔就算狗屁不如,只要冲突到位,勾住了读者那点小心思,我说不定也会要的!”

“是,我回去就跟他们几个传达一下您的意思……”

爱丽丝冷哼一声,斜了他一眼:“又有新的稿子来了?给我看看。”

年轻人赔着笑看了对方一眼,双手将手中的包裹递上:“那您继续看,我……不打扰了,我走了哈。”

“……”

没去管逃离办公室的职员,爱丽丝抱着胳膊,视线转移,看了一眼包裹上的姓名。

“希望你这个西蒙有点本事,”她冷冷道,“不然我早晚把你稿子烧了取暖。”

一边说着,女子用上了最后一点耐心,把那一沓厚厚的稿纸从包裹里拽了出来。接受过行行业业投稿的主编也接受过各种各样的纸张;如果不看其他,这个作者寄来的稿纸质量倒是出乎意料的好,感觉像是那种一张卖一便士的名贵货……

“倒还不错,字也挺好看的……有点他们公学子弟的味道。”

“但是……瑞秋·格莱斯顿?这家伙,打算替女性写作吗?”爱丽丝又看了一眼书名,不禁皱眉道,“谁给你的权利?”

身为职场上的女性,她一向自立自强,也反感一切男性想要替她代言的行为;因为在她看来,那些道貌岸然的绅士们根本不了解她。

“看看你这个家伙有什么名堂。”爱丽丝不屑道。

说着,她暂且耐下性子,慢慢读起了这个她并不看好的故事。

但第一页读完,爱丽丝就已经有些触动了。

“文笔优美……这个开头还算差强人意……”她自言自语道,“会不会也是个女士,只是用了个男性笔名?”

这种情况在王国社会上是经常存在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许多女作者在投递小说时,往往会采用男性或者是中性的笔名。如果不是先入为主了,爱丽丝不得不承认,就单只是前几页而言,这个作者确实有两把刷子。

“更像是常年不出门的小姐……瑞秋·格莱斯顿,啊,这里不错。”

一边说着,她拿起笔划了一段。这是一段有关上层社会的刻画,比起前面几个单纯依靠想象来创作的作者而言,这个西蒙的描写更加真实可信。

是了,应该是某家的千金大小姐。爱丽丝心想。

将这一段划完,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故事吸引的女主编又继续看了下去;这回大概实在是看得太入迷了,连想着要挑点毛病,好让这位小姐继续改的事情都被她抛到了脑后。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等到午休结束,来送稿子的职员再次走到办公室外的时候,里边已经没有刚刚扔东西的声音了。

“抱歉,夫人,我无意打扰,”那名职员咳了几声,“但我想说有新的稿子来了。”

里面没有回应。

“夫人?”职员疑惑地喊了一声。

“啊……进来吧。”

年轻人刚一推开门,便被办公桌后女主编的样子吓到了。

“您怎么哭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我哭了吗……?”

爱丽丝后知后觉地抬起了头,这才发现自己的眼眶早已湿润。

“我想,是这篇小说……?”

职员看了一眼她手里的书稿,试探着问道。

“是它写得太好了!”女主编拿起手帕擦了擦眼泪,又带着哭腔道,“我简直现在就想见见那位可怜的千金小姐!”

***

我们的索兰小姐(?)与此同时一边码字一边打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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