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以后已经过去了数日,今天是夏荫的生日。

我踩着我风驰电掣的单车穿行在路间,准备去拿快递。

是几天前答应过夏荫的手办套装,虽然没了一半的生活费我很肉疼,但是自家儿子,哦不女儿,我不宠她谁宠她。

不过夏荫也挺着她那小身板跟着我也算是跑了好些天了,除了昨晚少女突然发来消息说她有事来不了,这才断掉了一天。

上午的时候帮尹冰把尹母送回了家,她的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只需要等着伤口慢慢愈合就好了。

今天见了尹冰,她仍然是先前的样子,没有半点不自然,仿佛那晚没发生过一样,始终像平时一样冷着俏脸。

前世虽然也算是半个现充,但是那也最多仅限于搂搂抱抱,像那晚被一个女生亲脸,我还是第一次经历。不过这也倒为我重新面对她时省去很多尴尬。

临走的时候尹冰叫住我,说夏荫的生日到了,递给了我一个箱子,让我捎给她。

她说夏荫很喜欢画画,她前世时看到过很多次夏荫在偷偷画画,不过好像很怕被我们发现似的不想让我们知道。

连我这个多年的死党也只知道她喜欢,但是不知道她每天宅在宿舍里竟然不完全是因为宅,而是在画插画。

她送的是一套马克笔,她因为还要照顾刚刚出院的母亲的缘故,便没法亲自到场了,嘱咐我帮她说一句生日快乐,便向我摆了摆手道别。

看起来清冷无言的尹冰心思竟然意外的细腻。

到了驿站,取出了我的礼盒,放在篓子里。

转头又悠哉游哉的竖着同一条路去了一家蛋糕店,加了一些夏荫爱吃的水果,便提着蛋糕回去了。

在路上我问了姜梨,要不要今晚去参加她“绘荫姐姐”的生日,忙碌的姜梨大小姐非常遗憾,只是把礼物寄到了,但是她这些天抽不开家里,所以也没办法去到。

看来只能我自己来了。

不过虽然我已经和夏荫的父母已经非常熟悉了,但是这一世可是以所谓“青梅竹马”的身份去给夏荫庆生。

怎么总觉得自己像是个上门提亲的女婿呢。。。

夕阳的光打在我回家的路上,古老的青砖一块一块的泛着岁月沉淀的光泽。

推开门回到房间,拆了快递盒子,拿起来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下。

没有什么破损瑕疵的地方,可以放心送给那个憨批了。

拿起手机,随手点开企鹅,打开夏日林荫的对话框。

叶天帝:我要去你家了哦?

我望着对方活力十足的头像,却不曾想迟迟没有回音。

实际上,在姜梨和我发过消息后我便已经问询过她了,不过她也仍旧没有回我。

突然多了些不详的预感。

手上加快了动作,把手办盒子装到了了背包,提着蛋糕便向夏荫家走去。

夏荫的朋友其实很少。

不过这并不是说夏荫的性格非常自闭,相反,正如大家眼里的那样,她很活泼,很开朗。

她能够跟所有人相聊甚欢,班上的同学,老师,邻居家的小姑娘,亲戚家的大侄子----她是所有人眼中活泼爱笑的开朗少年。

但是她却不曾去交过几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夏荫的家庭铸就了她的阴郁,而她本我的性格却让他积极阳光。

我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正如我的名字一样。

平日里近处的同学没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喜欢撑着脸,观察别人的一举一动。

一头栗色短发的少年走进了教室,所有人都和他笑着打招呼,他也一脸和煦的笑一个一个问好。

他在窗边坐下,我望着他,他望着窗外徐徐飞过的几只白鸽怔怔出神,没有笑容的他配合深藏眼底的忧郁,整个人的气质好像突然间就蒙上了一层阴霾。

没过一会儿,他发现了我,刚刚还悲伤的眼神一瞬间便神采奕奕,他笑着向我点头。

后来我们做了同桌。大概是我同样阴郁的眼睛,让同样带着面具的他之间成了很好的朋友。

夏荫从来不告诉别的同学自己的生日,只有我和后来的尹冰和姜梨知道这个日子,而在大学前我们还是两人的时候,总是我们两个随便地搓一顿烤串,喝喝酒,上上网,虽然简陋,倒也开心。

她告诉我其实她不喜欢热热闹闹,三三两两的朋友她便很知足了,她还对我说,如果我敢跟她绝交,她就蹲在我家楼下天天剪我的网线,让我永世不得安宁。

夏荫对人的亲切与温和与生俱来,她的爸爸妈妈也同她们的街坊邻居一样,非常喜欢她。

可,唯独不喜欢彼此。

前世时某个夜晚,夏荫凌晨给我打来电话,哽咽地告诉了我他们离婚的消息。我见到他时他的面前已经摆了好几罐啤酒,栗色的发丝遮住眼睛,平日里活泼的样子不复存在。

那晚他第一次卸去了所有,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我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好友再次这样。

我有时会想,变成女孩子的夏荫也不错,这种性格的她最是脆弱,有人呵护着会不会更好,当然前提是她能接受的话。

不过有一天夏荫真的交了男朋友,我该做何心情呢,要不要去给她把把关呢?

思绪乱作一团,很快脚步便走到了夏荫的家。

因为夏荫的父母在家的缘故,我没有直接进去,我提着蛋糕盒子站在门外按了一下门铃。

过了片刻没有人应答,在我又摁了两次之后无果后,我便输入了密码推门进去。

屋子里很黑。

透明的白色纱窗射入些黄昏的光亮,暗淡的光线打在凌乱的家具上。

我面色一沉,从玄关走了进去。

“夏荫,夏荫?”

我呼唤着往里面走,客厅的地板上是碎裂的玻璃碎片,触目惊心。柜子的门半开着,窗外溜进来的风吹过,木制的柜门轻轻摇晃嘎吱作响。

我不愿去关心这里在数个小时或者数几十个小时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只想找到夏荫,我想起那晚酩酊大醉的少年,越发焦急。

“夏荫!”

我冲到卧室,夏荫的房间与战损的客厅不同,这里非常整洁,与我平日里来时并无两样。

床上的被子整齐地叠在一起,我打消了夏荫在卧室里睡着了的念头。

我回到客厅,眯着眼睛打开手机的灯光,白色的光越过地上的杂物,光亮虽少,却也一览无余。

我无言地来到沙发的一角。

在这个黑暗的角落,静静蜷缩着栗色的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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