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让小姐在这好好躺一躺吧。”

珐珐躺在医务室的床上,双手放在了小腹上,双眼轻闭,眉头轻皱,看上去像是刚睡着的样子。

淡粉色的长发披在床上,竟有那么一丝像展开的粉红色彼岸花。


“……嗯。”

跟露露可相互点头示意后,房间内只剩下凛一人——

还有一个差点将这个房间闹了个底朝天的伊利妲。

“所以你现在可以给我找吃的了么!”

伊利妲呲牙咧嘴地朝着凛拳打脚踢着,然而奈何输在了巨大的身高差,原本应该拳拳到肉的打击,却一拳拳打在了空气上。让凛有些忍俊不禁。

“再不找吃我就吃了你!”

“……”

然而凛像是戴上了隔音耳塞一般,将伊利妲的话完全视作了耳旁风。

“那我开动了!”

大概是因为叫自己没有反应,凛的手臂立马传来了尖牙利齿所带来的痛感。

“你特么给老子松口!!”

大脑因为过于压抑而变得隐隐作痛的凛,狠狠地将伊利妲甩到了一边,狠狠地瞪向了她。

同时身体也因为自己造成的强力惯性直接摔坐在了珐珐房间的深棕色地毯上。

滑落到床边的粉色发丝,在光线的照射下变得近乎透明。

凛此时的大脑,跟被伊利妲咬着的手臂一样疼,与此同时,从内心涌出的愧疚感也让他闷得有些喘不过气。

周围空气的质量像是突然加重了一般,狠狠地压着凛的脊背。

“对不起珐珐,都是我的错……”

凛抱着双腿,将头埋在了两腿之间。

后面听露露可的解释才知道,原来就算自己不挡那么一下,珐珐也会因为她身上的反重力盔甲而弹开

原来,凛那自以为是的英雄救美,实际上只是一个小丑在舞台上竭力演出。

虽说最后珐珐已无生命上的大碍,但另一方面也更让凛感到愧疚不已。

毕竟把珐珐救下来的人,无她,正是刚才被自己甩到一旁的伊利妲。

作为代价,伊利妲也几乎用尽了自己最后那所剩无几的魔力。

他感觉所有人都在保护她,除了自己——非但护不住,还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加害者。

“我还有什么脸当珐珐的执事。”

凛用那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不断埋怨着自己。

凛愈发觉得自己配不上珐珐,无论是身为执事,还是那名义上的未婚夫。

自己是否魔种公爵还尚存疑惑,而珐珐却是货真价实的半精灵——简而言之就是,拥有精灵的魔力和人类的载体。

而珐珐昏迷的原因也出自这里——在拯救凛的时候,人体因为承载了远超自己魔力耐受值,从而彻底崩碎。

“……我还是离开吧。”

在来自内心的一锤又一锤重击下,一瞬间,凛产产生了跟当初背道而驰的想法。

想必珐珐有过那么多侍从,再换一个也并没有关系。

趁自己还没彻底害死珐珐之前,离开珐珐吧。

凛撑着地面挣扎着起身,用尽可能温柔的目光看向了珐珐。

想必是最后一次了,凛心想。

就算是没有这档子事,自己跟珐珐也并无默契可言。

原本以为自己跟能以假乱真的未婚夫之间,只存在阶级,礼仪与能力之间的差距。

这些都可以逾越。

毕竟前世身为社会中下层社畜的自己,早已经适应了这个社会的参差。

但是种族之间的差异,却是永恒的鸿沟。

伴随着关门的声音响彻空旷的走廊,凛将伊利妲拖回了自己的房间后,又锁上了自己的房门。

“伊利妲,你不是想吃掉我吗,现在可以下手了,我不反抗。”

凛解开了束缚在自己胸前的两颗纽扣,稍稍拉下了衣服,将颈动脉亮了出来。

“来吧,动嘴。”

心如死灰的凛已无他想——要不是当初露露可和珐珐搭救,自己也许早就挂在那片幽深的密林之中了。

而自己不仅多活了一周,还见识了这个异世界的贵族生活。

死而无憾,足矣。

然而,凛把脖子在空气中晾了半天,并没有等到龙牙穿透皮肤的刺痛感,取而代之的只有从脖颈间吹过的微微凉风。

“啊哈哈哈哈!”

不久后,便传来了伊利妲尖锐的笑声。

“虽然本龙只是一条2000岁的幼龙没错,但是我才没笨到会把自己的执事吃干抹净的地步哦!”

“不要给我戴高帽了好吗!”

凛已经听腻这个说法了。

“什么执事,什么魔种公爵斯凯特。”

“要是自己真的拥有那样的能力,还会救不了珐珐?”

歇斯底里后,凛的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然而也几乎是一瞬之前,凛似乎感觉到了来自伊利妲的怒火。

果然没过多久,自己就被伊利妲锁住了喉,直直悬在了半空。

“你这破执事是在侮辱我的龙格吗!”

原本凛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激动了,却没想到伊利妲比自己更上一层楼。

但很快,那股让自己后背发凉的怒火消失了。

“本龙之所以能够被你唤醒……”

伊利妲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颤抖。

“是因为我跟你流着同样祖先的血,是你这个笨蛋执事用你的心脏跟血液将我激活的啊笨蛋!”

伊利妲话音刚落,伴随着涌入气管的新鲜空气,凛再次感受到了来自地心的引力。

眼前的她,神情突然变得严肃了起来,同时脸也越说越红。

“那只精灵为什么会告知你一个假身份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得能力全无。”

“更不知道你为何消失了千年。”

“但本龙知道,你就是魔种公爵斯凯特,如假包换。”

“欸?!”

凛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喵的,这近乎告白的语气和氛围是怎么回事?

明明前十分钟还在嚷嚷着要把自己吃掉的屑龙,此时正满脸通红,扭扭捏捏地站在自己的跟前。

是吃错药了?

凛满脸错愕。

“吃我一记手刀!”

“痛!”

仿佛是要把自己头盖骨敲碎一般,凛突然感觉到了钻心的痛感。

“本龙的心更痛好吗!你这是什么反应啊,这可是本龙头一回那么认真耶!”

眼前的伊利妲似乎会错意了——自己惊愕的主要原因,是那从天而降的,把自己脑袋瓜子砸的一愣一愣的高贵身份。

接着,自己的左脸又突然挨了一巴掌,让他内心直骂娘。

“哎哟~你干嘛~”

“你给我听好!这是本龙这一生只说一次的话!”

虽然很想吐槽这突然中二的语气,但是看在伊利妲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样,还是捂着脸看向了她。

然而在视线相对的一瞬间,伊利妲却躲开了他的视线,同时小小声地说到:

“那个……”

“本龙不得不把你当作执事是原因是……”

“本龙还是未成年啦笨蛋!”

“哈?”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不明就里的凛伸了伸脖子,内心疑惑重重。

“啪!”

然后自己的右脸又挨了一龙掌。

“原因你自己想!笨蛋执事!”

气不打一处来的伊利妲涨红了脸逃出了房间,把房门摔得震天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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