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长老此刻正拂过白须，乐呵呵地看着弟子们采摘这些百年份的瑶草琪花，这些可都是他的珍藏，用来炼丹再合适不过。

只是未高兴许久，像是预感到什么回望碧空，却见得北方天色忽暗，手一抖扯下几根白须，纵然极力控制却也忍不住失态。

这举动吓得一位摸鱼的弟子身形一抖，不小心踩坏了一株仙草，本以为要挨顿毒打，却见得老者正凝重地盯着远方。

他的动作也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师弟师妹们刚掐完草药，未来得及收拾沾满脏泥的道袍，只是抬头望天循着老者的目光望去。

寰宇之上阴阳初显遮住北方那片苍穹，纵然相隔千万里，却依旧隐隐听见道音钧天。

“师傅那是什么？”

老者调整了一下表情背手望天，又恢复了道骨仙风之态，眼观那茫茫道韵徐徐答道：“阴阳大道……那道韵所属乃是得道之人。”

听得老者的解释弟子皆惊，站在原地愣神许久，缓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打破这片沉默。

“怎么可能，难道有人登仙不成……但为何不见九霄天雷？”

他将拂尘搭在手上默默不语，只是心中也有些疑惑，前几日探得妖族那边动乱，今日先是域外邪魔现世，又有这突然出现的阴阳大道。

这北疆究竟是出何事了。

而在同一时刻，收到消息正在前往无相城的苏婉也愈发焦急。

越靠近妖族地域她心中就越是不安，她咬咬牙加快了御剑的速度。

坎为水，行险无生。

攥紧手中的卦盘，她只能在心中祈祷着。

师弟……千万不要出事啊！

…………

而此时的墨鱼正尴尬地站在原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佳人似笑非笑之眼神，看上去有点不知所措。

她点燃篝火盘膝而落，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笑道：“夫君，你坐呀。”

回望着不知何时已经跑远的师叔，只见她竖了个大拇指，给了自己一个鼓励地眼神，而后头也不回地拉着夏叶晓消失在视野中。

微风拂过篝火，明晦间苏九含笑安静地望着他，这无垠星空之下只剩二人面面相觑，就这样互相对视了许久，他还是妥协了。

上前一步有些自暴自弃地坐到苏九身边，顺手从地上拾了两把柴火扔进火堆。

环抱膝盖无神地盯着摇曳火光，既然师妹不在那也就无所谓了。

“为何不敢看我？”

“您就当我眼睛聋了吧。”

墨鱼赌气般扭过头。

说实话他现在心里很不爽，自己明明待在宗门摆烂好好的，然后剧情突然抽风把自己扔到无相城。

解决了个恶心的域外邪魔，结果又遇上跟自己上辈子有仇的老婆。

垃圾系统偏偏捅了篓子在那边装死，现在还要担心自己一句话说不好就随时暴毙。

他只是想回家养老而已，招谁惹谁了。

“前辈，不是说就讲个故事而已，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吧。”

“还叫我前辈？”纤纤玉手靠近火光，她歪了歪头，清澈的瞳孔中倒影着少年的侧脸。

听着苏九的循循善诱，他依旧不为所动。

她知道墨鱼在演，自己也知道她知道自己在演，不过谁都没有挑明而已，她可能更想让自己主动承认身份。

但他也知道只要自己敢承认那就是一个死字。

回忆着刚刚师妹离开时偷偷给自己的提醒，他更加坚信了这个决心。

九窍玲珑心，可通万物之心，辨天地之理。他不懂女人之心，但师妹既然提醒了自己要小心那必定不是空穴来潮。

如果不是因为系统他倒是也很想坦白，起码不用再这般胆战心惊了。

在数十万年的旅途中能遇见曾经的故人，也未曾不是一件幸事，但……前提是她并不是时时刻刻想杀了自己。

他思绪弥漫着，却见依旧眼含笑意地望着自己，小巧的嘴唇乏着光泽，像是涂了一层蜂蜜，惹得人不禁想要一亲芳泽。

“即是这样那也就不勉强你啦。”

只见她捻过一根秀发缓缓放在指尖，掌间灵力微动幻化做一只小白狐，洁白如雪的尾巴在火光的照耀下下栩栩如生，和它的主人一般可爱。

它缓缓睁开眼睛，跳到地上抖抖身上的毛发，眨眼间跑入密林中不见了踪影。

墨鱼注视着这一切，不知她究竟是何意。

“许久之前有一只小狐狸，跟她一样很贪玩。”苏九没有解释，只是望着那只离去的小白狐淡淡地说道。

“大雪天还偷偷跑出来，只是很不巧那天的雪很大，大到她迷失了回家的路，误打误撞跑到了人类的地界。”

“而后她便被一个猎户差点射杀，她拖着残破的身子在大雪中挪动，她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个冬天，在她绝望时一个人在落雪之中救了她。”

“但是那个人很坏，经常喜欢捉弄那只可爱的小狐狸，经常把她当成食材摆弄来摆弄去的，甚至还想给她取名叫狗蛋。”说罢她忍不住瞪了眼身前做贼心虚的少年。

“那确实挺坏的哈哈。”墨鱼尴尬地挠挠头附和道。

他承认那时候确实有逗弄她的意思在，谁让苏九那么好玩呢，那可是自己第一次撸狐狸，那时候的她可比现在可爱多了。

“虽然他很可恶，但小狐狸就是喜欢他。”

“那人是个孤儿，家很穷偶尔还没有东西吃，但即使他自己饿着，也会把小狐狸养的白白胖胖的。”幽幽的微光下，她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地娓娓道来。

“那个人还喜欢讲他那无聊的故事，一个故事讲几十遍他都不嫌烦，经常没讲完小狐狸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不过他可能并不知道，小狐狸钻到他怀里才能睡的安稳。”

“但小狐狸并不愿意暴露，因为只有这时，那人才温柔地在她耳边说一声晚安。”

讲到动情时她缓缓凝望残月，眼眸中映着万里星河，不难看出她眼神中的憧憬与期盼。

“那一刻小狐狸的心跳都快了好几倍，可是她却强忍着继续装睡，因为那样她每天晚上都能再听一遍。”

片片思念凝结于眉间心上，好似载着岁月的忧愁，仿若隔世之梦，千年的心事都纷飞在这寂静的夜空下。

“终于有一天，小狐狸经过努力化形了。”

“但即使小狐狸变漂亮了，那人依旧喜欢逗弄她，然后晚上依旧重复他那无聊的故事，但小狐狸就喜欢这样的生活。”

“那人承诺一辈子都不会离开她，即使死亡也不会将他们分开。”

“小狐狸喜欢他的故事，喜欢他的温柔，喜欢他时不时的捉弄，更喜欢他的人。”

“所以小狐狸想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