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丝缇娅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手中的刺剑“当啷”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刚刚发生了什么？
医师小姐，为了救我，她…？
“你好呀，我们又见面了。”
黑色的身影降落在了她的面前，失魂落魄的勇者少女却只是呆滞地坐在地上，压根没有去搭理她的这位死敌。
“喂，喂，你在听吗？”
现出真身的奈芙蒂丝无奈地撩拨着自己面前的暗夜，她其实并不想在这里用掉自己积攒了这么长时间的真身显露机会，可是那扇破门还开着，这是唯一能关闭它的方式了。
“…我说，你干坐在这里，是想被我杀掉，还是想死在那群…那群魔物手里？”少女稍稍踌躇了一下用词，最后她叹了口气，还是继续沿用了之前的称呼。
以后该叫它们啥呢，黑漆漆的怪物？
“要不你先考虑一下，怎么把那门关上？”
“你，你…”
勇者少女终于有了点回应，也不知道是她自己回过神来了，还是奈芙蒂丝的话点醒了她；少女捡起地上的刺剑，一双金色的眸子当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烧。
嗯？金色的眸子？
奈芙蒂丝疑惑地歪歪头，她怎么不记得这家伙的眼睛是这个颜色的？
“你杀了她，你要付出代价。”
？
奈芙蒂丝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这话她怎么觉得自己听过呢？
在哪来着，是不是某条小巷子里…
…不对啊，医师小姐的身体没事啊？毕竟那归根结底也是我的身体，我怎么可能下死手——
“去死。”
粘稠的暗夜瞬间被刺剑破开，奈芙蒂丝不得不将自己的身形闪出十几米开外，而在她视线的尽头，那抹熟悉的蓝色又朝着她的方向扑了过来。
“不是，你在想什么？”魔王少女赶忙喊道，“她又没事，就是昏过去了而已，那门再不关上可是会要命的！”
“刺穿。”
“抵御！”
被刺剑连续捅了两剑，魔王小姐的火气也上来了，好嘛，我打我自己，还用得着你管？！
深邃的幽暗将刺剑的锋锐完全吞了进去，然而顷刻之间它们就被一道幽光撕扯了开来，勇者少女的嘴角溢出一抹鲜血，一片萤火在刹那之间熄灭成了一团死寂。
“你要是再这样和我打下去，都不用我出手，你自己就会干掉你自己。”魔王小姐灵敏地躲开了剑锋，“然后嘛，在你死掉之后，所有的人类都会死在魔物手里。”
“斩杀。”
又是一道萤火划过，又是一次惊险的闪避。
“能不能听我说话啊？”奈芙蒂丝的眼眸当中闪过一丝急切，她用最节省力量的方式指挥着暗夜，那熟悉的无力感又开始了对她四肢的侵袭。
果然还暂时不能武力占领夕晖城啊，就自己这个续航，怕是会被那群人类的人海战术围殴至死。
“…听着，我不想和你打，要是你愿意接受我提出的条件，我就协助你关掉那个入口。”
蓝色的少女终于停下了疾风骤雨般的攻势，她眼中的金色却依然没有褪去。
“…那个女孩，她真的没事？”
“没啊，我骗你干啥？”奈芙蒂丝真恨不得伸手去拍一拍艾丝缇娅那看起来不太灵光的脑袋，“你看看她的胸口，是不是还在起伏？要不要再和我打一会，看那群魔物会不会把她撕碎？”
“好吧，你有什么条件？”艾丝缇娅挣扎了好一会，这才勉强地点了点头，“先说好，要是想让我当你的走狗，那你休想。”
“就你这脑袋瓜，你也不配。”奈芙蒂丝还是没忍住骂了对方一句，“…条件我还没想好，先欠着吧，下次见面记得别直接动手就行。”
她哪有什么条件要提啊，说有条件只不过是临时起意而已，要不然自己这个魔王，还能替人类打白工不成？
“你连条件都能忘掉，你也没聪明到哪去。”艾丝缇娅不仅嘴上迅速地予以还击，少女的剑锋也已然再次出鞘，将一只摸到她身边的魔物刺穿。
魔物黑色的身躯沾染上了一束微茫的光，它本能地扭动身体，想要将那一丝光亮排出去，然而等待着它的却是被萤火侵吞殆尽的命运。
“我当着你的面杀了你的同族，你就不生气？”艾丝缇娅挑衅地看向奈芙蒂丝，“真弱，这群家伙就跟不会使用规则之力一样。”
咦，这家伙猜得还挺准。
从对方无意的讥讽之语当中，奈芙蒂丝又一次地印证了自己的发现——自己面前的这群魔物，完全不会使用规则之力。
人类的资料，不仅骗了我这样的底层秘术师，也欺骗了艾丝缇娅这样的，被称为“勇者”的高阶秘术师吗？
“不生气，等我随手杀两个人类还上就行了。”虽然心里完全没有生气，可是奈芙蒂丝的嘴上也依然不饶人，“去关门吧，这群魔物我来帮你阻挡。”
“你敢！”艾丝缇娅瞪了一眼奈芙蒂丝，手中的刺剑又一次换了方向。
“你刚刚的那话，是认真的？”
“…要是你再继续问下去，你就是第一个。”奈芙蒂丝用手抚了抚自己的前额，努力地舒缓着自己的情绪。
“量你也不敢。”艾丝缇娅收回刺剑，犹豫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医师少女；她身上的鲜血已经停止了流出，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还是依稀看得见两颊上残留着的血色。
“你有没有办法帮她稍微包扎一下？”少女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
“…要不还是让这群家伙干掉你们所有人好了。”奈芙蒂丝白了对方一眼，“我保证她不会有事，你放心地去关门吧，别问这些有的没的了，好不？”
“你，你要是想在我背后偷袭我的话…”
艾丝缇娅终于下定了决心，少女的身形化作了最为明亮的那一枚流萤，从魔物们的缝隙当中全力冲过。
“…最好做好被我反杀的准备…”
都离我那么远了，还威胁我呢，奈芙蒂丝晃了晃脑袋，决定不和这家伙计较。
她倒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在她的眼中，我还是一只魔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