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拉若津津有味地品尝着当地特色的大肉排,不过因为只有一只手,吃起来有点费劲。
「哇,没有叉子固定的话,切起来好难受!」她用餐刀划拉着盘子里的肉,因为没有固定,肉在盘子里滑来滑去,「米拉,帮我叉一下这块肉好吗——或者,」库拉若坏笑着指了指店里的一对情侣,「像他们那样,“啊”地喂我……」
然而米拉只是一只手托着脑袋,一只手握着叉子在面前的浓汤里反复搅拌,好像没有注意到库拉若的玩笑一样——这使得库拉若不但有点尴尬,甚至有点羞耻。
「米拉,你在发什么呆?」库拉若冷冰冰的手指轻轻戳在对坐的米拉脸上,把米拉一惊。
米拉看了一眼库拉若,继续用叉子搅拌着碗里的浓汤:「我是在……那个“白猫”的事情……」
库拉若放弃切肉了,直接插起来用嘴撕:「你担心拿铁的姐姐死了是吧。」
见米拉沉默不语,库拉若继续说道:「拜托,你想想,拉蒂怎么可能出现在那种地方,还是跟吸血鬼一起行动?如果你想说拉蒂是吸血鬼的话,那就是说——拿铁也是吸血鬼。可能吗?不可能的啦。」
「嗯,也对。」
「所以那个人不可能是拉蒂啦,只是恰好身板和头发颜色差不多的吸血鬼而已。说到底,你就不应该坚持从“救人”这个行动出发——你想,她当时不是把你绊倒了吗?说不定是想活捉你,注意力在你身上,结果没看到到队友的攻击而已。」
米拉心里还是有点芥蒂,毕竟当时和“白猫”短兵相接的是她,自己砍在对方肩膀上那种奇怪的违和感,还有对方和自己对峙时短暂的迟疑,这些细节库拉若是感受不到的。
米拉默默想道:但是库拉若都这么说了,如果再这样一直絮叨这事,也不大好——希望“白猫”不是吸血鬼吧。
她低头轻轻抿了一口汤:「谢了,库拉若,要我帮你切肉吗?」然而她抬头看到正在用牙“狂放”地同肉排搏斗的库拉若,一时忍俊不禁。
看着米拉心情好了一点,库拉若也笑了。
不过好景不长。
这天晚上,米拉因为噩梦,在床上轻轻地扭动着,嘴巴含糊不清地呢喃着“对不起”这类的词语,终于她像是用意志力强行睁开了自己的眼睛,躺在床上,盯着漆黑的天花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做噩梦了?」同一个房间里的另一张床上,库拉若坐起身,挠了挠凌乱的头发,看着米拉这边。
米拉也坐起来:「我……我去喝口水。」
「我帮你拿吧。」库拉若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披上了厚家居服,起身去拿水瓶。
将水杯递给米拉的时候,她顺势坐在了米拉身边,轻轻抱了抱米拉:「没事,只是噩梦而已,很多时候梦都是反的啦。」
当米拉再次躺在床上的时候,库拉若突然吻了上去——
当然不是嘴唇,是额头。
「库拉若你干什……」
「我们家族的晚安吻,小时候我做噩梦的时候,我妈会这样吻我一下,据说这样就不会有噩梦了。」
米拉微笑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过谢谢你,晚安,好梦。」随后侧身睡去。
「好梦,米拉。」库拉若笑眯眯的眸子失去了光彩,灰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落寞。
只有她才知道——她家族根本没有什么“晚安吻”。
她去洗漱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摸了摸刚刚触碰过米拉肌肤的嘴唇:你什么时候才能忘记拿铁呢……
然后她突然鼓起腮帮子,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自嘲般笑了笑:「神经病,你在想啥呢?老实睡觉。」
受伤的角鸮成员需要几天的时间来康复,等一切准备妥当后,他们会再次前往冻原,沿着铁路巡查吸血鬼的据点——在这之前,两人每天几乎都是无所事事地在这个寒冷的小镇中闲逛。
终于,到了即将再次出发的那一天。
在前往集合之前,库拉若和米拉两个人正在收拾着房间,带走自己的随身物品和武器,制服和头套是在指定的安全地点穿。
「米拉,这次行动你尽量别离我太远。」库拉若往自己的右手上套了好几个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手环,最后还套上了一个隐藏式的拳刃,藏在衣袖之中,需要时可立刻弹出。
和库拉若这样的“科技选手”不同,米拉要准备的全部武器只有自己的那把异刃剑:半刃精钢,半刃锻银。还有那个缠在右手的项链。
「嗯?怎么了?」米拉坐在床上,看着库拉若对着镜子整理着衣物、调试着各式装备。
终于,库拉若也准备好了,听着拳刃“刷”地一下弹出又收回,满意地拍了拍手:「我们离近一点,好有个照应。」
米拉微笑:「又不是你说在一起就能在一起,看具体的安排……」
「我可是副队长,分组这种事情,我还是有一定的左右权的——对了米拉……」两人临出门前,库拉若突然说道:「这次出差回去之后,你就来角鸮组吧。」
「诶?可是……」
「我会尽量说服队长的,当年在恩希尔学院,你不也是想向一路向上,直到成为最顶尖的猎魔人吗?」
「那是因为拿铁……」米拉低着头。
库拉若拉开了门,走廊上的寒气直接被抽入温暖的屋子中,带着温度从窗户逃逸。「你自己现在是怎么想的?」
米拉轻轻握住了手中的项链,无声地点了点头。
库拉若灿烂地笑了:「出发吧。」
就这样,在间隔了一小段时间后,角鸮组和杰洛诺夫的联合猎魔队,再次进入广袤的冻原。
在这段时间里,拉蒂一行人已经差不多将吸血鬼中心镇摸熟了,和镇子中生活的吸血鬼们关系处得还不错,拉蒂还收到了好几段告白……
「我说啊,之前那个小伙子看着还不错,要不你就嫁了?」海森伯格一边叼着烟,一边坏笑着。
拉蒂直接给了海森肚子上一拳,当然是没用力的那种。
奥桑看着这两“活宝”,惬意地笑笑,抬起头,感受着雪花落在脸上的分量:上一次这样悠闲还是在什么时候呢……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
她扭头看向站在旁边的波波莎:「你姐姐大概还有多久回来?」
波波莎盯着道路的尽头:「虽然姐姐巡视距离远一些,但按照计划的时间,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
果然,在说完不久,几个骑马的身影就从远处出现,按波波莎所说,领头的那位就是所有吸血鬼聚居地的建立人和管理人——叶莉欣。
「妹妹长得那样,果然姐姐也是个美人啊。」海森伯格捋着自己的胡茬。
拉蒂和奥桑从左右两边,十分默契地一起悄悄戳了一下海森伯格。「你认真点。」X2
叶莉欣一下马,波波莎立刻就迎了上去:「Свозвращением,сестра.(欢迎回来,姐姐。)」「Сколькоразятебеговорил,чтотыможешьневыходитьиневстречать……(我说了多少次,你可以不用出来迎接……)」叶莉欣看到了拉蒂一行人,「Ктоони?(他们是谁?)」
波波莎就简短地讲明了与拉蒂一行人相遇的前因后果,以及有一个村庄被毁灭的消息。
「Тынесомневаешьсявних?(你就不怀疑他们?)」「Когдаяихвстретил,нанихнапалиохотники,ионибылисбоссом--ядумаю,босс,онхорошоразбираетсявлюдях.(我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明显也被猎魔人袭击了,而且还跟商人老板在一起——我觉得老板他看人很准的)。」
叶莉欣无奈又带着一点点细微地宠溺、笑了笑:「Разтытакдумаешь...(既然你这样认为……)」
她走到海森伯格面前,自我介绍,和海森伯格友好地握了握手,随后两人便展开了流利的杰洛诺夫语对话。
拉蒂戳了戳奥桑,示意对方稍微弯一下腰,然后微微垫脚,凑在奥桑的耳边悄悄问道:「奥桑,他们在讲什么啊?」
「我杰洛诺夫语言没有海森那么熟,大概是说,她们吸血鬼聚落随着人口增加,未来必须扩建,所以不管现在还是以后挺缺战斗人员的——看那个叫叶莉欣的友好的样子,我们说不定会作为战斗力被欢迎。」
之后,叶莉欣又过来和奥桑和拉蒂握手,因为知道拉蒂的杰洛诺夫语不是很熟,甚至贴心地用上了有点不够自然的莱昂语:「你们好,我是叶莉欣,这里,管理人。缺少人手、战力,所以,欢迎。新住所,春天施工,现在……可以居住,我和波波莎家。」
「啊,那还真是十分感谢!」
这时海森伯格走了过来:「Скажите,пожалуйста,когдабудетследующаяинспекция,имынадеемсяпомочь.(请问下一次巡查在什么时候,我们也希望能帮上忙。)」「ВыбежалиизЛеона,поселилисьвЖелоновеибылиизгнаны,проделалидолгийпуть,каквымоглисразужепривлечьваскопасномузаданию?(你们逃离莱昂,在杰洛诺夫落脚又被赶出来,一路辛苦了,怎么可能马上就让你们参加危险的任务呢?)」叶莉欣友好地笑着,对着拉蒂他们说道:「你们,在这里,安全。先好好休息,放松。我和商人,交流人类情报,你们,随意逛逛。Пока.(拜拜。)」
说完,叶莉欣就领着身旁的吸血鬼和波波莎走了。
看着身边没别的人了,海森伯格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麻利地点燃:「嘛,只要不是被怀疑就好——果然急不得啊。」
「一步一步来吧,既然他们缺人,总有弄清其他村镇位置的机会的。」奥桑笑着拍了拍海森伯格的肩膀。
他们不知道,叶莉欣的笑容在走远后瞬间就冷下来,支开波波莎后,对身边人说道:「Ониживутуменядома,ямогуследить.(他们住在我家,我会盯住)。Будьтебдительны,когдаэтилюдивыходят.(他们出门的时候,留个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