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收好书本，站起来说道，“要吃午饭了，我去做饭。没准备什么菜，还请见谅。”
“要不…我来做吧。”洛茗抬起头，眨了眨眼。
“不太好吧，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做呢。”
“什么繁文缛节啊，故郁你怎么会这么想的？”洛茗歪着头看他。
故郁沉默了两秒，这都是父亲在世时一再给他强调的礼仪，他多年来的为人处世一直信奉于此，可面对熟人，似乎确实没必要那么讲究。
“那好吧，麻烦你了。”
“没关系，要不顺便教教你做饭？我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挺自信的。”
“真的吗？那多谢了。”
洛茗站起身，走进厨房，看了眼地上散落的食材，心里有了主意，转过头对跟在身后的故郁说，“故郁你把白菜洗一下吧，我来烧油。”
“好。”
故郁捡起地上的白菜，放到水池里，打开水龙头冲洗着，冰凉的水流打湿了手掌，他侧过眼看到洛茗认真地起锅烧油，动作很熟练。
他看得出洛茗家境和他一样很不好，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肯定称得上拮据。而同样的困窘，洛茗却表现得比他好的多，娴熟又自信，看不到同他一样的腐败与自弃，像永远挂在天上闪烁的繁星。
“可以了，洗得很干净啦。”洛茗调配着碗里的酱汁，看了故郁一眼，提醒他。
“啊……嗯，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把辣椒切一下吧。”
“行。”
故郁拿了辣椒，放上砧板开始切片，他用刀的动作生疏又笨拙，一眼就能看出作为新手的狼狈。
洛茗放下盛着黑红色酱料的碗，看着那一片片薄厚不一的辣椒圈，笑了笑，靠过去，忽然抓住故郁的手。
“故郁你握刀的姿势不太对，你看这辣椒切得太厚啦。”
“啊？不对吗……”
“要这样，不熟练的话可以慢一点，别伤到手指。”
洛茗的手比故郁小了一圈，皮肤细腻柔软，盖在故郁的手背，抓不下，却还是很倔强地压着，手把手地教他切菜。
这感觉难以形容，故郁想着洛茗只是无意间的，一下子没注意距离，离得那么近，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贴着他，抓着他的手，他一低头就可以闻到那散发着清香的乌黑顺滑的长发，一抬手就可以把专心的女孩拥入怀中。
他鬼迷心窍地想知道就这样抱住洛茗，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反抗。
下一秒又猛的骂起自己。想什么呢，离得近就想耍流氓，亏洛茗那么信任自己，等下连喜欢的权力都没有了。
“故郁。”洛茗发现了他在走神，鼓着脸表达几分幽怨，“好好看着啊，真是的。”
“哦…哦，对不起。”
“算了，然后炒菜吧，油温不能太高，绿叶菜不能反复炒……”
故郁呆呆地看着洛茗把辣椒放进锅里，跟着切好的土豆片翻炒，耳边响着她细心的教导。
厨房其实很小，拥挤得过分，好在洛茗身形纤细柔弱，能和他堪堪挤在一起。
外面冷白的光穿透窗户，照着女孩白净的脸，宛如一层朦胧梦幻的纱，故郁怔怔地又想着如果能每天看到洛茗在自己家的厨房里做饭该多好，如果能和洛茗……
……终究会结束的，不管现在多么美好。
几盘菜在半小时后上了桌，洛茗端着饭，没有动筷，她看着故郁夹了菜，吃了一口，有些紧张地等着他的评价。
“很好吃，确实比我做的好多了。”
“你喜欢就好。”
洛茗甜甜地笑了起来，意料之中的评价依旧让她很开心，她喜欢听男孩对自己的夸奖，不管是哪方面的，就像她总是会为故郁上课时偷偷看向自己的目光而欣喜。
她吃得很少，很快就饱了，看着故郁今天胃口不错，吃完了第二碗饭，又添了一小碗，心里生出一股子小孩子似的成就感。
“吃完了？”洛茗看故郁放下筷子，问道。
“嗯，我来洗碗吧，让你做饭已经很不好意思了，至少这点事不能让客人来。”
“好吧，那交给你咯。”
故郁端着空碗和盘子进了厨房，洛茗起身坐回窗边的小桌子旁，两人的作业还堆在上面，还有半个故郁没吃完的橘子。
洛茗掰了两瓣，放进嘴里，很甜，就像这与他沉静而温暖的独处。
她接着把自己和故郁的两堆书靠到一起，拿出手机，找了个合适的角度，借着落进来的光线，拍了张照片。
这张照片拍得很有意境，两堆碰着的书本，上面放着半个橙红色的橘子，窗外是枯瘦的梧桐树，有稀碎明媚的光照进来。
洛茗把它设成了社交平台账号的背景图片，她喜欢这张照片。
好了以后，她撑着脸，看向窗外，发起了呆。
故郁家位置不错，这里视野开阔，巧妙地避开了老楼的遮挡，可以一眼看到大半个小区，有几个老大爷围在一起下棋，边上是聊着天织毛线的大妈。
可这里太腐化了，到处透着上了年纪的沧桑，他那样鲜活的年轻人不该永远缩在这里，她会带走他的，她的男孩应该和她一起走向更广阔鲜亮的外界。
“要看会儿电视吗？”
故郁洗好了碗，拿着纸巾擦手，看着她问。
“好啊。”
洛茗坐到正对着那台老电视的沙发上，故郁坐在她旁边，拿起遥控器打开，切了几个频道，最后停在一部言情电视剧上。
老套又俗气的剧情，男女主的演技很差，几乎全靠着颜值吸引来的观众，洛茗看了几分钟，转过头问故郁，“故郁，你…喜欢看这个？”
“不是啊，我以为你会喜欢才选的。”
“你觉得我喜欢看这个啊？”洛茗掩着嘴轻笑，她侧着脸看向故郁。
“你不喜欢吗？我以为你们女生都爱看言情的。”
“原来在你心里我和别的女生是一样的？”
“不是不是，你是特别……也不对，我在说什么啊。”
“傻瓜，怎么把自己绕进去啦，我就是随口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