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荒教方堂州祭坛里,此刻已经是一片狼藉。
整个平台被破坏的支离破碎,满目疮痍,地上还横七竖八躺着不少被余波波及惨死的拜荒教教众。
只是整个迷宫宫殿似乎都是一个巨大的法宝,那一片狼藉的地面竟然在肉眼可见的缓缓复原着。
而在那一片狼藉的中心,火枪烈焰、威风霸道的李秋阳正单膝跪地嘴角溢血,浑身甲胄碎的干净,满身都是凄惨的血洞和伤势。那支威风凛凛的火红色长枪,此刻也黯淡地被他拄在手中。
唯独他的眸子里,依然是浓烈的战意和悍然。
在李秋阳的对面,那两位守护在黑衣人身旁的壮瘦男人此刻也好不到哪去,身上伤势惨不忍睹。
“……点子比想象中扎手啊。”阴柔瘦削的男子啧了一声,扭头看向壮汉:“老乾,单打独斗,咱俩好像真干不过这家伙。”
“兑子,还不是你拖老子后腿!”
那壮男人吐了一口血水,脸上露出快意的表情:“不然老子肯定亲手把这小家伙切成肉臊!”
“二位荒神护法不必苛责。”
黑衣人依然语气如常,轻快道:“红发火枪,凌霄初期……仙宫里唯有一人有这般扮相。”
“执法大队大队长,云中七仙之一,仙宫李家,李秋阳。”
李秋阳坦然地咧了咧嘴:“知道小爷的名讳,也算让你死个明白。”
“哎呀呀,执法大人莫不是还看不清形势?”
黑衣人轻描淡写地笑道:“就算你神勇无匹,但在两位凌霄初期的荒神护法面前,也只能饮恨吧。”
李秋阳只是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说实话,方堂州祭坛里居然藏着两位凌霄初期的护法,确实出乎了李秋阳的意料。
凌霄境又不是大白菜,整个云中域加起来才不过十余人,各个都是惊天动地的大人物。
小小一个方堂州祭坛里,居然被拜荒教神不知鬼不觉地藏了两个。
况且李秋阳还是第一次跟这些神秘的荒神护法交手,以往从未听说过这些人的存在,也没有任何准备。
刚一交手,李秋阳就知道。这些荒神护法,很强。
远不是那种半吊子的凌霄境可以比拟的,是实打实的大修强者。
虽然一打一,李秋阳有信心打败他们任何一人。但两人联手的情况下,他确实有些力有不逮了。
尽管李秋阳脸上轻松写意,但事实上眼下的形式,确实已经到绝境了。
“荒神使,此人如何处置?”乾护法凶悍地盯着李秋阳。
“唉,是啊。”
荒神使此刻也叹了口气,露出一副头疼的样子:“该怎么处理这块又香又烫手的香饽饽呢。”
……李秋阳出现在这里,也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能被仙宫执法神不知鬼不觉潜入祭坛,说明仙宫方面可能已经追查到了自己的蛛丝马迹。
荒神使倒是想干脆一点,宰了李秋阳省事。但是他也不确定,像李家这种大家会不会有命简之类的东西。
这种东西虽然珍贵,但有厉害的炼器师还是能炼出来的。
倘若贸然杀了李秋阳,反倒对仙宫那边打草惊蛇了,那更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场景。
毕竟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大祭。
“头疼啊……”荒神使捏着下巴斟酌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晦暗的眸子才闪动了起来:“这样。先关起来。大祭之前我不想赌会不会打草惊蛇。等大祭结束再杀了他。”
“兑护法,劳烦走一趟陈家,找我家老爷子要一份仙宫文书的印记,再以李秋阳的口吻跟仙宫发个信,暂时避开仙宫视线。”
那阴柔男子撇了撇嘴,显然不满被当成下人一样的方式对待,却也还是点了点头。
“其余人,加速大祭的准备,能提前多久就提前多久。等到大祭结束立刻放弃这里的祭坛,销毁所有证据。”
一道道命令从荒神使口中传出,此人年纪看上去不大,心智却已经足够老练,单膝跪在一旁的李秋阳细细听了半天,也没寻到半分机会。
……罢了。李秋阳咳了口血,眼神渐渐沉寂下来。
既来之则安之,不如束手就擒等等看他们口中那个大祭,究竟是什么东西吧。
至于有没有命逃出去。
就只能听老天爷的了。
——
——
太华仙宗,器华殿。
宗门评选结束后,齐修重新回归了平静又安逸的日常生活。
除了宗门评选,下一件事便是云中会了。齐修也知道,云中会一结束,自己就要遵守承诺,去帮泽尘尊者组织进洪荒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从现在到云中会开始这月余时间,就是自己最后的快乐摸鱼时光了。
如果非要说哪里和之前不太一样了的话。
那就是,现在简思思会有意识地开始躲着自己了。
虽然还是正常的朝夕相处,但是从那天之后,那个丫头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胆大直白地跟齐修开一些花花口的玩笑。
不敢在大大咧咧地冲进齐修的房间。
没有易幼安在的时候,她也不敢跟齐修独处太久。总是找个借口支支吾吾地逃掉。
甚至连平日里吃饭洗漱,甚至路过时对上视线。
都仅仅只是浅浅一眼,就会像触电的小动物一样受惊逃开。
对此,齐修也只能兴叹不已。
……唉。就知道女大不中留啊。
自己本以为宗门试炼的小插曲,不会影响到自己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日常生活。现在看来终究还是自己想当然了。
不行。越想越气。等抓住陈家年那小畜生,必须把他X都打出来。
不过可惜的是,陈家年自从上次的宗门评选之后,就完全不知所踪了。法华殿那边是一问三不知,追查了一阵也没查到什么线索。
齐修心里倒也有预期了。如果陈家年真的是拜荒教的手笔,那想来也不会轻易留给自己把柄和线索的。
拜荒教和仙宫斗了这么多年都没死绝,自然不是一群蠢货。
现在,少了简思思这个勤劳能干的小蜜蜂,现在齐修每天的幸福生活几乎全部放在了调.教易幼安这个小可爱身上。
不得不说,易幼安作为如今太华仙宗名副其实的超人气团宠,那是真的不可多得的极品。
乖巧听话、性格元气活泼,会在修炼失败的时候哭到鼻尖都红红的,但是只要哄两句又会立刻干劲满满地起来继续修炼。
这种元气小萝.莉,别说兰秋茵这种母性爆棚的大姐姐,整个太华仙宗上下只要看到这个可爱的小姑娘,几乎都会发自内心的露出笑容。
而齐修这种畜生,最喜欢干的就是欺负这种小姑娘了。
所以最近的器华殿,经常出现这样的场景:
齐修拿着书册轻轻敲易幼安的脑袋,而易幼安则是一边可怜兮兮地啜泣一边背书。
“背错了!从头背!连个金属属性都背不熟吗?”
“呜呜……对不起……”
又或者练剑的时候,小姑娘挥剑挥到手都没知觉了,还是一边流泪一边挥剑。
“没吃饭吗?再挥两千次!”
“呜呜!对不起师尊!”
和齐修相反,兰秋茵则是扮演了那么慈母一样的角色,每次都心疼地过来安抚易幼安,还会责备地朝齐修嗔怪:“你老凶孩子干什么?”
“严师出高徒,这次宗门评选她成绩这么差,再不严厉一点可说不过去吧。”
兰秋茵又拗不过他,只能在旁边一脸心疼地唉声叹气。
而易幼安自己还好。小姑娘虽然又累心里又委屈,但她还是吸了吸鼻子,哽咽着说:“没、没事的兰姐。”
“是我太笨了……我知道师尊这样是为了我好的。”
“我本来就笨,要是不努力,就更跟不上师尊的教导了……所以,呜呜,我不哭,我……我会加油的!”
看着小姑娘边哭得梨花带雨边练习,兰秋茵幽怨地瞪了齐修一眼。
齐修则是干咳一声,装作没看见。
易幼安的练习一直从晨起到入夜,中间几乎没多少午睡和吃饭的时间。等到晚风清爽起来,她才精疲力尽地瘫在地上,手已经挥剑到磨烂了。
兰秋茵也是去而复返,给她拿了些治伤的药,然后在一旁心疼地看着小姑娘自己笨拙的给自己上药。
“……我虽然也知道你的心思。”
她站在齐修身旁怅然开口:“但是,她毕竟年纪还小啊。”
齐修平静开口:“她和思思差不多大的。”
“这能一样吗?思思从小就跟你修行,加上她本就体质异于常人——”
“兰姐。”齐修打断了她的话,语气轻缓,“我当然可以像往常一样溺爱她,放她当器华殿里的花瓶。”
“有我们撑着,她确实可以无忧无虑随心所欲地活着。哪怕不修炼都可以。”
“……可她是我的弟子。”
兰秋茵看向他。
“我不喜欢替别人做决定。”齐修轻声道,“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她明知道自己资质不够,就算修炼到底也难成大器,却还是选择了不生活在我们的羽翼之下。”
“那我作为她的师尊,要做的只有成全她。然后像当初训练思思一样训练她。”
“能走到哪里,看她自己的造化。”
兰秋茵斜了齐修一眼。
她知道,自从宗门评选之后,齐修的心思就越来越细腻起来,好像敏锐地感知到了什么。
她也知道自己劝不动,于是只能默默看向易幼安。
“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
“明天焚香仙子要来太华仙宗找你。”
前一秒,还负手而立,风轻云淡一派世外高人做派的齐修,下一秒脸色便如同吃了苍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