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天龙灞天鹤二人不知道跑去哪里逛了。

黎可和灞天虎在茶桌上言笑晏晏,仿佛久别重逢的老友,相谈甚欢。

而另一张茶桌上,梁洵、齐澈仁,还有抱着叠好的小裙子的朗云秋,全都正襟危坐。

“啊,请。”

梁洵露出完美无缺的笑容,伸手示意齐澈仁喝茶。

“啊,您也请。”

齐澈仁露出完美无缺的笑容,伸手示意梁洵喝茶。

小姑娘大眼珠子一转,陷入沉思。

为什么没有人请我喝茶?

三人看似做足了礼数,实则各怀鬼胎。

这么说也不准确,三个人的鬼胎是同一件事,他们表面上坐在这里,其实注意力全都放在隔壁桌上。

美少女黎可的声音宛若明媚春光,沁人心脾,此刻正激动而欣喜地说道:

“原来你也喜欢钓鱼啊!那我们下次约一起吧!”

女侠灞天虎无论坐姿还是说话都自带一股气质,平缓的语调中浸润着温和与认同感,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坐下来倾听:

“好啊,我们还可以一起做鱼竿。”

朗云秋两只手比出喇叭,贴在师父的耳朵上悄悄说道:

“师父师父,她们是钓鱼佬!”

梁洵不动声色,无比自然地吹着茶杯上的热气,说道:

“怎么了?”

小姑娘继续说道:

“师父你不是说钓鱼佬都是不务正业吃饱了没事干的二流子吗?”

梁洵干笑了两声,小声道:

“胡说!师父什么时候说过!”

小姑娘不依不饶:

“六哥削竹子鱼钩的时候,你就是这么说的!”

梁洵当然记得他说过,那是他为了报复许六而朝小姑娘传授的错误知识。

但是现在反噬了!

梁洵急中生智道:

“你六哥他容易空军,只有空军的钓鱼佬才是二流子,看这两位姐姐你也知道,她们肯定一钓一个准儿,是不是?”

朗云秋也听不懂什么叫空军,但她觉得师父说的很有道理,于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坐了回去。

化解危机的梁洵试图转移话题,朝齐澈仁笑道:

“听说齐少爷跟三小姐是青梅竹马?”

始终在侧耳细听隔壁桌动静的齐澈仁这才刚刚反应过来,说道:

“啊……啊,是的。”

齐澈仁终于将目光放在眼前的梁洵身上,问道:

“阁下是灞府的客人?”

今早上齐澈仁已经收到了中年管家给他的汇报,得知灞天虎带回了几位贵客,今天正好遇上灞氏三姐妹一齐带着梁洵二人出门闲逛永州城,于是当下梁洵在齐澈仁眼里已经坐实了贵客的身份。

根据情报,这位白衣带笑的和善男子,有可能是山上的仙人。

虽然瞧着不怎么像,但齐澈仁显然不会因为这便看轻了梁洵。

“算是到灞府作客借住几日,瞧瞧那比武大会的风采。”

齐澈仁点了点头,每四年的这段时间前后都会有许多人入住永州城,只为看看赛博坦的盛况,也算是常见。

梁洵为齐澈仁添了杯茶,用眼神示意一旁的朗云秋稍安勿躁,而后有些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齐少爷今天这是……带朋友出门?”

齐澈仁本能地摸了摸鼻子,点了点头。

今日一大早黎可便说想要给一些弟弟妹妹们买些衣裳,还说清晨时分人少更加清净,要出来呼吸一下雨后的湿润空气,拉着他便出了门,谁曾想在这儿碰上了灞天虎。

简直是巧巧她娘给巧巧开门。

梁洵回忆了一下灞天虎说的话,如果她给的信息无误的话,那齐澈仁应该就是一颗心全在灞天虎身上的傻木头。

也就是说这位娇艳可人的黎可姑娘,玩儿的是进攻路数啊。

值得敬佩!

至于说是真朋友。

哼,大早上的两个人单独出来逛街,反正小姑娘不信!

不过这么一来,这齐澈仁到底是傻子还是人精,还真就不好判断了。

其实梁洵和小姑娘还有不少想八卦的,碍于和齐澈仁实在不熟,加上两位正主儿就在旁边,只好就此作罢。

这一刻二人跟黎可的某些想法不谋而合,反正在这儿还要住些时日,来日方长嘛!

小姑娘忽然想起一件正事,坐直了认真朝齐澈仁问道:

“大哥哥,你平时都是怎么帮女侠姐姐陪练的?”

齐澈仁有些摸不着头脑。

梁洵笑着帮徒弟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高大青年低头沉思,却是让朗云秋稍等片刻,转头问向灞天虎道:

“天虎,这次赛博坦,你要怎么解决?”

他问的很尖锐,大概是急了。

几日之前灞天虎便没有再来找他,然而分明就在这大赛之前的关键时期,哪怕灞天虎自己都没什么底气参加,可准备还是要准备的吧?

除了他,灞天虎还能找谁?

她却偏偏宁肯自己一个人出城练枪,也不肯来见齐澈仁。

女侠脸上笑意不变:

“我看着办,你倒是想想你自己,别被狄原和邱成羽给干翻了。”

灞天虎口中的两人都是永州境内赫赫有名的年轻一辈人杰,实力不在齐澈仁之下。

齐澈仁沉默不语。

灞天虎的意思很明显。

齐澈仁在她身上浪费的时间太多了。

高大青年抬起头,直视灞天虎的双眸。

女侠静静地看着他。

黎可很聪明地没有插话,她知道此刻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齐澈仁这人在某些地方很轴,但他有个特点,听劝。

尤其是听灞天虎的话。

于是他转过头来同小姑娘讲解平时是如何同女侠一起训练的。

他讲的很细很细,掰开了揉碎了讲。

小姑娘努力地记住。

黎可继续和女侠聊着有趣的事情。

两张桌子上各说各的,挨得很近,却仿佛两个不再相交的世界。

灞天虎和黎可从鱼竿聊到江湖,从胭脂聊到武术。

齐澈仁和小姑娘从拳脚谈到兵锋,从枪法谈到剑技。

雨后的初霁,茶馆中客人不过一二,清新而忽显朦胧的空气里混着淡淡茶香,似新叶,似流水,似那烟火气弥漫的人间中陡然转角,相遇一座山野绿亭。

不再惦记着诸多烦扰忧愁,只剩下悠然地闲谈着想做的事。

梁洵分明坐着,可却故意隐出所有人的视线。

周身的气息玄妙,无论是谁都没有意识到梁洵的消失,仿佛他一开始便不在此处。

他望着这看上去美好异常的景象,只是无声地饮了一口热茶。

带来了温度。

却挽不尽世间怅恨,愁然下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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