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扶风什么时候这般拥挤了，上次来还在这吃了碗甑糕，不知还能不能再吃到，”八碗跟在霍思毓身侧，时不时就得侧身让人，“真是万金不换的美味啊。”
“也就二十个铜板便能买一大碗，”长毛抱着剑跟在二人身后，人如其名，长发长须，几乎像个野人，反倒和流民很相宜，“八哥要是馋了，我请你就是。”
八碗故意做作的嘲笑了一句：“算了算了，你个大老粗懂什么文人雅士的伤春悲秋啊。”
长毛不忿，骂了一句：“你懂，你懂个球，不识好人心。”
霍思毓伸手接住天上飘落的雪花，仰望阴沉的天际：“冷啊，也不知道仗打完了，流民还能活多少。”
“嘿，这都是麋鹿吃草，王八长寿——命啊。”
雪越走越大，远远瞧见军队营砦如同一座苍白的行宫，走进了才发现，里中布防密集，军人如同冰雕一般一动不动。
“几位，我要进去找人，麻烦让我们进去一下。”
士兵面对霍思毓毫不动容：“没有通行令不能入内。”
霍思毓眉头微微一皱：“你可知道我是何人？”
士兵不为所动：“军中行军纪，无论何人都不能违背军纪。”
“我可是朝廷命官，户部主事霍思毓，是你们将军的……”霍思毓说到一半，忽然就停了，“算了，进去通报霍将军，就说霍思毓来看他了。”
“大人稍等，我这就去通报。”士兵说罢转身跑了。
长毛有些不解，他倒也愿意等，但还是想问：“您把身份一亮，他不就把您放进去了吗？”
“亮了我也进不去。”霍思毓哈着手，仰望天空的浓云，他才发现，他不完全了解自己这位亲哥哥。
“思毓，你来做什么？”霍无疾虽然忙，却还是亲自出来了，“进来吧。”
霍思毓赶忙跟上霍无疾：“哥，嫂子让我来看看你。”
霍无疾却想岔开话题：“嗯，听说你去寅国出使，遇了点麻烦？”
霍思毓没想到霍无疾在军中还给自己操心：“还好，寅国那个朱清臣着实难对付，手下还有海贼当爪牙，不过我都对付了。妖军真这么难对付，燕王都……”
“军中事你不了解，”霍无疾声音更有些冰冷，“这是最稳妥的打法，如果按人族战争的章法来对付，一路血战，妖族从北杀下来，数郡百姓，百万生灵，都是他们的口粮，这场仗会越打越艰难。”
“原来如此，不过长安那边，反对坚壁清野的声音越来越大，今天张远便已经拿出反对坚壁清野的万民书了，还好孙相提前有预料，我们联手压下来了，可若是再无成效……只怕陛下早晚……”
霍无疾却毫不担心：“陛下知人善用，用人不疑，不必担心。”
霍思毓暗暗叹息，哥哥虽然懂打仗，也懂项隆华的心性，但还是不懂朝堂：“话虽如此，但是已经有人用民意这把无当之剑来压制陛下权威了，再发展下去，陛下也扛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