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稳了啊,可别让我掉下去了。”

“哎呀尽管放心,你摔下来我我给你垫着总行了吧?摔不死你,别废话了赶紧给我上去吧!”

“嘘——嗓门这么大干嘛啊,不怕让人听到?别急啊,我这就上去。”

“嗷。”

……

艾醺悬在商黎跟张扬头顶,饶有兴致地看这哥俩翻墙。

张扬体能好,在底下托着,商黎体重轻,踩在张扬背上,扒住围墙,稍稍使劲,整个人就翻了上去。

他在墙头坐着,往里面鬼鬼祟祟地扫了两眼,立马向张扬通风报信:

“里面没人,上来!”

“OK,我这就上来。”

张扬说完往后退了几步,捋起袖子,低头,“呸呸”往手心吐了点唾沫星子,矮身助跑,踏踏踏大步猛跨,体型壮硕动作却灵巧得像猴子,轻易就扒上了墙。

墙后没人,旁边就是个棚子,里面有辆看上去有点破旧的电动三轮车,再往外看,是个很大的院子,地上铺着六角的地砖,总体勉强还算整洁,但角落里堆着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算是破坏了整个院子的气质。

商黎对张扬使了个眼色,张扬立马会意,先一步翻过了墙,没发出什么声响就落在了院里。

商黎紧随张扬之后也跳了下来,只不过他没张扬的身法,落地难免会发出点响动。

张扬听到响动之后回头,满脸的“崽啊,为父对你好失望”,商黎也有点不好意思,推了推张扬,压低声音说:

“别浪费时间,快,前边那堆东西看到没,上面有层塑料布,咱们赶紧过去,躲那底下!”

“行。”

于是哥俩迅速摸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掀开塑料布,张扬体型大,先钻了进去,商黎随后也钻进去,同时把塑料布放下,遮住他们俩,只留了一条小缝用来偷看。

就在商黎躲好的瞬间,院子正屋的门开了。

秋娴娴从门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点疑惑,扶着门框往院里扫了两眼。

商黎猜想秋娴娴大概率听到之前他们发出的响动了,要不是落地,要不是摆弄塑料布。

他紧张起来,下意识屏住呼吸,甚至不忘伸出手,捂住了身后张扬的口鼻。

所幸秋娴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所以女孩很快就摇了摇头,转身回了正屋里。

商黎松了口气,放下手,嫌弃地甩了甩。

这时候张扬跟个鬼似的凑到了商黎耳边,阴森森地说:

“你是想把好兄弟憋死是吧?”

“我要想憋死你,直接就把手指头塞你鼻孔里了……哎呀,看秋娴娴,看秋娴娴!”

说来也巧,他刚这么转移完话题,大门那儿就忽然传来了开门的声响。

老式铁门开门动静本来就大,很引人注意,商黎跟张扬听到那动静之后下意识把视线投了过去。

落锁声后紧接着的是一串沉重的脚步声,脚步声越来越近,载着它的主人走过门廊,从拐角处冒了出来。

那是个男人。

平头,面生横肉,眼珠子略微凸出而眼神凶悍,步子迈得快而远,裹着件洗得褪了色的夹克,让人莫名感觉他像条套着人皮的狼,饥肠辘辘,露出森白獠牙,嘴里不住往下淌涎水。

商黎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张扬,张扬便收回目光跟商黎对视一眼。

这一刻,他们俩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眼前这壮汉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可既然是打开了门锁进来的,而不是像他们俩一样翻墙而入不请自来,那说明他应该是秋娴娴的家人,再结合年龄性别推算,除了父亲以外,商黎再想不出别的可能。

他得出这结论之后就想喊张扬,问“那是秋娴娴她爸?”,可又怕被发现,只好屏气凝神,假装自己是个死人。

张扬也没作死,他选择跟商黎合葬。

来到院里的壮汉不知道张扬和商黎的存在,他都快走到正屋门前了,却忽然停下来,抬起头,对着屋里口齿不清地大声喊:

“赔……赔钱货!出来!”

这时候,下风处的张扬和商黎才闻见一股子难闻的酒味儿。

张扬用胳膊肘捅了捅商黎,商黎便转过头跟张扬对视,确认彼此的想法。

——秋娴娴她爸喝酒了,而且喝了不少,刚刚他们俩离得远,看不清秋娴娴她爸的脸色,可秋娴娴她爸往院里走的时候他们都看到了男人的脸。

红的不正常,再加上那口齿不清的声音,以及在空气里弥漫的酒味儿,恐怕就算是个脑子有问题的都能看出来他喝了不少酒。

商黎讨厌酒,更讨厌喝酒喝醉的人,他想都没想就把秋娴娴她爸识别为了坏人。

张扬没商黎那样的童年阴影,可也同样不喜欢酒蒙子。

哥俩统一意见,一致认为秋娴娴她爸绝对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又一致决定暂且按兵不动,于是他们重新把目光投回男人身上。

男人还在扯着喉咙喊,嗓门很大,听得人心烦,中间还夹杂了几句不堪入耳的脏话。

在他的连番轰炸下,正屋的门终于开了,秋娴娴佝偻着腰,低着头,畏畏缩缩地从门后露出半个身子,用很小很轻的声音喊:

“爸……”

“别叫我爸!”男人皱眉,粗暴地挥手打断了她,接着又面无表情地靠过去,瞪她,伸手指着她,恶声恶气地问,“我他妈刚刚喊你,你没听见?”

“听……听见了……”

“听见了你他妈不知道回声话?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啊?!没记性是吧?还是专门气我?!”

“我……”秋娴娴的声音模糊起来,带上了点沙哑,似乎快要哭出来了,“我在写作业……没注意……”

可男人似乎最厌烦秋娴娴这幅样子,他瞪大了眼,竖起眉毛,骂:

“又他妈哭哭哭,给我哭丧是吧?真败老子的兴,刚喝完酒回来你这赔钱货就哭!把嘴给老子闭上!不许哭!听见没有!”

这么骂完他还没发泄完怒火,甚至抬起腿,往女孩腿上踹了一脚,然后继续站在那儿耍酒疯,骂骂咧咧。

藏在塑料布底下的商黎忍不住攥紧了拳,而在他身后,张扬已经伸手按住了他的肩,从牙缝里挤出句话:

“草!怎么是个畜生——不行了,商儿,我忍不了了!”

“别急。”

商黎却拦住了他。

[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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