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紧闭,门上积攒了厚厚一层的灰尘,已经有许久没人动过了。
“唉!”林尉看着门把手上那小小的手印,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转身步入楼梯,向着楼顶进发。
“吱呀!”沉重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他走到了四周围着厚厚墙面的天台。
天台十分杂乱,到处是积水与废弃许久的垃圾与材料。而在其角落的位置,还有着一个个约莫三平的小隔间,那是顶层用户购房后送的天台杂物间。
林尉走到了最靠右的隔间处,那里紧挨着围墙,已经有些风化生锈的铁板门虚掩着,从门缝之中,传来一阵阵小声的啜泣。
林尉拉开了铁板门,便是见到了杂物间的角落,一位瘦小柔弱的少女,正蜷缩在一张破旧的铁丝床上。
“白祈……”少年小声的呼唤。
抽泣声顿时停止,少女颤巍巍得抬起脑袋,露出了满是泪水的脸蛋。雨水打湿了她的全身,湿漉漉的秀发紧贴在脸颊之上,显得像一只受伤在外的流浪猫。
林尉心揪了一下,眼皮忍不住的跳动了几番,一股心疼之意与无名之火自心中化开,不禁让其捏紧了拳头。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对白祈这么不公平。她明明是那么好的孩子,可是这个社会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
“林尉……”白祈泪眼婆娑,盯着站在门口的少年,心中的委屈之意更加汹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林尉走了进来,悄悄把铁门带上,将那股阴冷的风雨给隔绝在外。
他走到铁板床之前,轻轻的坐了下来,那锈迹斑斑的铁丝网发出吱嘎吱嘎的异响。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白祈靠在墙角,盯着林尉那张阳光帅气的脸庞,轻轻的问道。
“这里是我们为数不多的秘密基地,不是吗?”林尉微微一笑,回答道。
孩童时期,大家都喜欢找一些隐秘的小角落,当做朋友聚集玩耍的秘密场所。而这个地方,做为当时白祈家的小隔间,平时都是空的,而自然也就成为了林尉与白祈二人经常来玩的地方。
他们经常把买来的玩具以及收集来的小玩意放入其中,跟开博物馆一样一一摆放整齐。甚至这张铁板床,也是他们俩一起悄悄攒了一个月的零花钱,然后买的。
平时他们俩就喜欢躲在这里,林尉玩着自己家带来的游戏机,白祈坐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玩上两把。被林尉不识趣的爆杀了好几次,基本就气呼呼的跑床上抱着书看起来。
夏天夜里,与家里人打好招呼,他们就经常喜欢躲在这里,一边吹着小电风扇呼呼的风,一边躺在床上聊天。等到累了,两人就这样趴床上睡去。虽然第二天各自醒来,他们都已经被易铃抱进了白祈家里睡。
再后来,白岩沾染上赌博。家道中落,这套价值不菲的房子,也在白祈十岁那年,被抵押拍卖出去。这个小房间的东西,也谁着一位主人的离去,被带走了许多,也渐渐的被荒废。
“那时候真好啊!无忧无虑的,这个小房间就是我俩世界里为数不多的全部。”林尉回忆起那段童年,不禁感叹。
白祈眼泪还在眼眶中打转,但却是并没有继续流下来,静静得听着林尉讲述那段对于她来说无比珍惜的时光。
“你搬走后,我还是会来这里玩玩。新来的那个房主挺和善的,这间房间他也不怎么用,所以里面的设施都没怎么动过。但我上初中后,也没住继续住这里了,房间剩下的东西,能带走的我也都带走了。”林尉盯着墙上一根根钉得歪七扭八的钉子,忍不住叹息道。那些钉子上,以前都挂着他与白祈的一些合影,现在已经全部撤走了。
“林尉,如果能回到那时候,一直待在那里,该有多好啊!”白祈重新底下了脑袋,微微抓住湿漉漉的裙摆,轻咬嘴唇喃喃。
林尉转头看着少女,不禁失笑道:“怎么可能,我们都是要长大的。”
“别人长大了,都是越来越自强,都是有成长的。可是我却变得越来越软弱无能了……甚至,变得不在是我了……”白祈声音中带上了些许的颤音,继续说道:“你看,没说两句……我,我又想哭了……”
林尉盯着少女那无助的身影,伸出一只手,搭在了白祈的脑袋上,轻轻得揉了揉。
哪成想,就是这个温柔的举动,又是直接将少女脆弱的心理防线击垮。豆大的泪珠自空灵的蓝宝石眼眸汹涌而出,滴落在铁丝网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自己又哭了,当真是好懦弱……林尉估计也会对我心声厌烦吧?毕竟谁喜欢一个性格阴晴不定,又穷又麻烦的人呢?
林尉看着又埋头痛哭的女孩,没有再犹豫,脱了鞋子。将身子挪上了床,更加靠近少女,随后拉住后者手腕,一把将其抱入了怀中。
少女猛然一惊,一时间抽泣声都停住了,好看的蓝色眸子睁得大大的。
“想哭就继续,没事,大声哭出来,把委屈、伤感、怒火、忧愁全部发泄出来。但别害怕,有我在,我一直都在,我一直都会是你最好的伙伴,陪着你身边的。”林尉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
白祈要紧嘴唇,扑在他的肩膀处,嚎啕大哭。
林尉继续温柔得拍着她的背,小声安慰,就和八年前离别前的安慰一样。
但这次,少年的眼眸之中,多出了一股坚毅。
他要向白祈糟糕透顶的生活,发起反击!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稀稀落落的雨珠自屋檐落下,房间之中,少女的哭声渐渐小了,最后只剩下时不时的哽咽之声。
林尉见靠在自己怀里的白祈理智逐渐回来,轻声说道:“你爸……”
“我没他那个爸爸!”白祈头埋在他肩膀处,赌气般的小声哼唧,竟是有点撒娇的味道。
林尉笑笑,改口道:“白岩的要求,我家帮你暂时解决,你和你妈妈便安心离开他便是。马上要高考了,再熬一熬,到时候我们一起考到别的城市去。到那时,你便能拥有全新的生活。”
“可是……那可是四十万……”白祈抬起脑袋,白皙的皮肤因为哭太久而泛着淡淡的红晕,她又一次犹豫不决起来。
“你看我们家像是缺四十万的人吗?”林尉白了她一样,没好气得说道:“你妈妈和我妈妈什么交情,我们俩啥交情。我害怕你日后还不起跑了不成?”
“可是……”
“你要是想跑,我就把你抓我们公司里去打黑工!打工一辈子!”林尉开玩笑般吓唬道。
白祈小脸又红了几分,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好几次,最终还是妥协了,头埋在林尉肩头,默认装死。
林尉眼中满是笑意,继续轻轻拍着白祈的后背,小声安慰道:“放心,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也答应过保护你一辈子的。”
“嗯……”白祈小声应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