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在这之前加一个“最”的限定词,那或许就是在毕业前最后一门课拖堂了;而且拖堂的理由也令人费解:仅仅是要宣布一个毕业典礼的事情,有必要拖堂半个小时吗?
再看在讲台上依旧滔滔不绝的老师,我实在是无法想象他到底还要继续讲多久。他口中所描述的我们未来的宏伟愿景,老实说我只是左耳进右耳出,并不太感兴趣。
环顾教室,我发现大多数同学都和我一样,脸上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倒不如说那些在这种时候还能听的津津有味的学生反而才是另类。只不过,表面上听的这么认真,估计意识也早已神游八方了吧。
我相信老师一定是注意到了我们的异样,但或许是因为我们班也不是什么太过优秀的班级,所以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在讲台上的独角戏,完全不管我们有没有认真听。
就像他在开学第一课讲的那样:“你们听也是一节课,不听也是一节课,反正我也不指望靠你们增光增彩,学不学全凭自觉。”
事实上老师还是不要说这种话为好,证据就是自从他这么说完,我们班确实就像是放了羊一般。
之前班长还在的时候同学们还会给班长几分薄面,至少还会做出学习的样子,自从去年班长接受改造成为特种舰毕业之后,班里这下算是彻底的放飞了自我,平常听课的人也寥寥无几了。
拜此所赐,我们班整体的成绩也是差的出奇,而我也只是在年级中勉强维持着一个中下的水平。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们,毕竟我相信他们中的大部分也不是为了什么所谓的知识,能够吸引他们的只有优厚的毕业奖励——一位专属仿制舰助理舰娘。
虽说是助理,但在大部分人的心目中和“老婆”也没什么区别了,毕竟刚刚诞生的仿制舰可以说基本上没有什么灵智,颜值在人类之中也基本上属于中上等,这和从零开始养老婆也没什么区别了。
至于我,我倒不是为了所谓的助理舰娘,虽然美少女也很养眼就是了,但是我有更加远大的理想;而为了实现这一理想,我就必须要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港区,成为一名真正的指挥官。
也幸好想要成为一名指挥官其实并不算难,甚至于说竞争压力小的离谱,每年从军官学校毕业的绝大部分学生都不会选择迈向前线,反而是留守后方。
开什么玩笑,能在后方安稳度日有谁会想去前线送死啊?
这是我们班大部分学生真实的内心写照,也是绝大部分普通人的内心写照。
我不好说他们的这一选择究竟是明哲保身还是毫无血性,至少在我看来,我们本应做得更好。
五年,这是军官学校指挥官的标准学制,特种舰们则是四年。
也就是说,仅仅只需最长五年,我们这一批从未经历过战争洗礼的温室花朵就要面对战争与死亡,更不要说我们当中许多人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觉悟。
近年来塞壬的侵袭频率已经下降了很多,人类似乎是忘记了这个蠢蠢欲动的外敌;开始进行起了毫无意义的内耗,“攘外必先安内”的口号被上层喊了又喊,但似乎没有人感到奇怪。
数不胜数的战争打了一次又一次,没有人统计过伤亡;电视与媒体高声颂扬着我们的胜利,然而所有人都明白,没有什么真正的胜利。
坐落于中立区的军官学校,也见证了周围的国家的战争。
最为惨烈的时候我们甚至每天都能看到前线送下来的伤兵与尸体,在等待他们的是身穿各类服饰的亲属,我在其中看见过平民百姓、也看见过高官富商,他们无一例外哭的撕心裂肺。
毕竟这可是生离死别,没有人不会痛苦。
当然,这也是战争最为公平的地方:
所有人,都会死。
“徵羽愿!你不听课就算了,连下课集合都听不见吗?”
就在我依旧神游天外的时候,老师的呼唤将我唤了回来,我这才发现本应坐满人的教室同学也走了七七八八,看来就算是老师也不敢影响毕业典礼啊。
“我听到了,老师,毕业典礼是吧,这不是还来得及吗?”
没错,还有将近一个小时,按照往常老师的习惯最多只会给我们留下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准备,这次一反常态,绝对有猫腻。
“所以我才说要让你听课啊,徵羽愿!我刚才都说过一遍的,今天总司令企业小姐会出席我们毕业典礼所以——”
为了给对方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就要提前准备?我腹诽着,不过终归是没有说出来,毕竟对方可是名副其实的功勋舰,不仅仅是身份,更是因为她的赫赫战功。
“我知道了,老师,不会给咱们学校丢脸的。”
虽然我也自知自己甚至没有什么丢脸的机会,但是安慰一下老师,权当是饯别礼也是没有问题的,毕竟虽然不怎么听课,但是私底下我们的关系并不算差。
“欸,也不知道班长会不会跟着企业小姐回来,听说她在总司令部混的还算不错,你知道吗,徵羽愿?”
“我怎么知道,自从她毕业之后我也没联系过她,话说这次见面我是不是还要叫她学姐啊?”
虽然是问句,但我并没有指望老师会回答,倒不如说我的心底已经有了答案,要让哥哥叫妹妹学姐什么的,还是饶了我吧。
没错,我们的班长她,是我的妹妹。
虽然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对于因战争而失去了父母的我们而言,彼此就已经是对方最后的净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