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站在染红的银川之畔,微微阖上了双眸。

之前拿到的碎片在她的身边环绕,不断地发出青色的光芒。

片刻之后,远沧灵睁开了眼眸,轻轻地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我的碎片。”

她能感觉到,一块沧溟剑的碎片就在远处的银川之下。

但是,当她伸出手想要呼唤这块碎片的时候,那块碎片却没有给她任何反馈。

这是……为何?

远沧灵有几分不解。

之前收复另外一块碎片的时候,一来她本身没有剑体碎片,二来那块碎片被用在了镇压邪物上,没办法隔空取之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她现在已经有了一块碎片,对其他剑体的吸引力肯定是大大增加的。

这块碎片甚至没有给她半分回应,要说叛逆期似乎也叛逆地太过分了。

除非……

“除非这里也是……封印?”

喃喃地念叨出这几个字之后,远沧灵便想起了那时候牧姨讲述的故事。

祭舞的没落,归根结底源自于第二次封印,也就是沧澜城城主傅清绝施下的封印。

有没有一种可能……

自己的剑体碎片恰好在那时被傅清绝得到,恰好傅清绝正是用沧溟剑剑体碎片加上其他的力量封印了邪龙。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用我啊。”

远沧灵有些郁闷地挠了挠头。

你说说看这叫啥事。

兖州城里她本来就是冲着打开封印放出那些邪灵去的,但此处的封印,如果真的跟邪龙有关联的话,她就算能取走碎片,以她的性格跟品性,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的。

而在少女陷入苦思的时候,一旁的音溟月倒也很快反应过来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将这个难题放在这丫头面前,未免狡猾了些。

音溟月甚至可以料想到,她会轻轻一笑,然后装作没事人一样跟自己闲聊打趣。

就当她,从未察觉过这枚碎片一般。

除非……

“队长。”音溟月沉声道,“你可知道那邪龙有多厉害。”

“那可真不好说哦。”队长摇了摇头,“我从未见过它,关于它的事情多是听说,听说它曾经力战南华国的三位华胥境之人而不落下风,当初设计出祭舞这个封印之法的女子也是华胥境的修士。”

“所以啊,当年傅城主将它封印的时候,所有人都对此大为震惊呢,傅城主可是做了件难以想象的事情。”

想来,如今的傅清绝才竟是源昇境的高手,百余年前他或许只是梦蝶境或是毕穹境,如此境界竟然可以封印不可一世的邪龙,这件事确实令人感叹。

而这回儿,音溟月在想什么呢?

对方有帝鸿境的可能,以自己现在的实力不适合跟对方缠斗太久。

当然,也并非没有办法可言。

六邪众之中,有五人都是华胥境,剩下那位不是华胥境的映别幽也有一手天下无双的独到琴诀,可以支持她越阶作战。

相当于是六个华胥境的修士群殴,那邪龙若是连他们六个都能打败,也不会这么狼狈地被封在这里数千年。

没错。

在魔主大人眼里,就没有什么东西是硬夺夺不走的。

别说一块剑体碎片,这丫头若是想要把中都莫问城翻个底朝天,也未尝不可。

至于什么时候动手,想让所有的六邪众一下子放下手头上的事赶过来并不现实,反正音溟月现在也不希望六邪众们出全力的时候在远沧灵面前集体掉马。

这事情,还得放在她们离开沧澜城之后。

“溟月。”

这时,远沧灵忽然喊了喊音溟月的名字。

少女的表情中似乎已经看不出些许懊恼,完全跟自己预想的一模一样。

“我们回去——。”

“不想去看看?”虽说已经确定了自己的计划,但音溟月还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就算真的取不走,那也是你的东西。”

“可以吗?”一听这话,远沧灵便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我们一起去。”

不过,就在两人准备前往银川之中的时候,那位卫队长却喊住了她们。

——他虽然听不明白她们口中的谁的东西是什么。

“但是,那里可是生人勿进的禁区。”

“禁区?”

两人有些不解地看了看不远处接近于一条线的银白之芒,直到卫队长将一块巨石远远地丢了出去。

倏然!

剑阵大开,百余道剑芒顷刻间便将那块巨石割成了碎渣,无声无息地落在了海面之上。

“这是……?”

——

——

青川分院之中。

“这是傅城主当年不知借助何力创下的万剑天牢阵。”

龚院事一边命后厨送上各种茶点,一边解释道,“此剑阵的威力非凡,梦蝶境以下的人类修士踏入会同受万剑攻击,就算是梦蝶境之上的修士踏入,想要完全击溃大阵也没那么容易。”

“但是……”远沧灵咽下了一块云片糕,有些好奇地问道,“我看那些海妖兽就是往这边退的啊,它们怎么没受到攻击?”

“那是海妖兽一族与我们的约定。”龚院事解释道,“那邪龙滥杀无辜,生性残暴,海妖兽一族们也深受其扰。”

“因此,确保封印不被破坏也是我们与海妖兽一族共同的想法,它们身处海中,比我们更易监察封印的异动,所以傅城主在设下大阵之初就发过誓,此阵必不会伤及海妖兽。”

这便是……那只海妖兽口中的约定么?

听到这里,远沧灵算是解开了这个谜团。

但,还有一事。

“若是如此,那只海妖兽为何又说,是人族不遵守约定?”

“那只没死的海妖兽是这么说的?”龚院事有些不解地皱了皱眉头,“这还真是奇闻,这封印无论是祭舞之法还是傅城主所为都与它们没什么关联,我们人族何曾对不起它们过。”

“我倒是觉得,是它们妄图索取更多的领地,想把我们的国境线往内推。”

“贪婪是妖兽一族的天性,海妖兽跟百妖域的妖兽并无不同。”

听着龚院事的说法,远沧灵跟音溟月没有反驳,但也没有认同。

有些时候,自发流露出来的情感是不会骗人的。

那些海妖兽眼中并无贪婪,有的只是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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