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再快点。”

“等等,等下,那边不可以!”

“停下,别动!”

“呼!呼!”

趴在凌亦玄背上,我轻轻喘息着。

这狗道士简直非人,明明背着我这个大活人,胸前还挂着背包,两米多高的墙说翻就翻,路上差点没把我颠死,像他喵骑着小摩托跑山路一样,不勒紧他脖子我真怕他把我给甩出去。

“我说,你师父是不是田伯光啊,背着个人还能飞檐走壁,我拖鞋都让你颠没了。”

“害,掉了就掉了呗,反正你又走不了路。”

我无言以对,我的膝盖伤得很重,青了很大两块,稍微受力就疼得要死。而且破皮了,血液粘在袜子上,很难受,估计游戏结束前是没办法自己走路了。

不幸中的万幸,或许是因为失去行动能力的原因,我的第六感更活跃更准了。以前的第六感就像是被动技能,偶尔会随机触发,冥冥之中我会有安全或危险的判断。

现在的第六感给我的感觉就像是脑子里被装了一个二十四小时不断扫描着周围雷达,一有可能发生的危险就会疯狂预警。

很不科学,但很靠谱。

一路走来,靠着凌亦玄非人的体力和我精准的第六感,我们成功的避开了好几队其他玩家。

“喂,前面房子没危险,先进去修整一下。”

“好!”

凌亦玄应了声,脚下生风,一个冲刺,背着我一跃蹿进了二楼窗户。

就离离原上谱,牛顿的棺材板压不住了。

凌亦玄侧身把我放在房间的床上,从背包中翻出酒精和纱布,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将我的长袜往下褪。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着,指腹摩挲在我大腿上,酥酥麻麻的。

负重翻墙都不带喘口气的人,此时呼吸竟然有些紊乱。

我好像发现了这屑道士某种奇奇怪怪的X癖。

“喂,色道士,你**能不能分一下场合,喜欢我送你就是,能不能先帮我把伤口处理了!”

“罪过罪过,各位祖师爷在上,弟子不该心生淫念!”

这货转身冲窗外拜了几拜,再回过身来,已是一脸云淡风轻,麻利地扒掉我两双袜子,开始处理起伤口。

动作干脆利落,疼得我倒吸冷气。

喵的怨种,你破戒惩罚我干嘛?

“好了,不过看伤势应该还是走不了路。”

我真的谢谢你,你以为我受伤是谁导致的。

“可以帮我从背包里拿双长袜换上吗?”

屑道士,我还治不了你了是吧?(楚楚可怜.jpg)

“咕咚~”

凌亦玄咽了口口水,好像,又兴奋了?

看着凌亦玄将长袜全都从背包里拿出来,在床上摆成一排认真挑选,我慌了。

我真傻,真的,我明知道这怨种有恋物癖......

给别人穿长袜这事,凌亦玄出乎意料的在行,并没有我想象中的笨拙。

这货是个老手?我脑海中开始出现画面:月黑风高的夜,一道身影在山间蹿动,几个跳跃便扎身进入山下的小镇中,而后轻车熟路地走进一栋有着粉色招牌的酒店。画面一转,酒店的房间中,那人熟练的给打扮艳丽的女郎套上丝袜,又在女郎的娇呼中将丝袜撕掉。

“嘶~”

从幻想中回过神来,凌亦玄正叉着手,带着满足的笑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我腿上的粉白条长棉袜。

还得是你啊,凌道长,猥琐这种由内而外的气质属实被你拿捏死了。

“砰!”

窗外传来一声枪响,我还没反应过来,凌亦玄已经将我压在身下,待到枪声越来越远,他才从我身上爬起来。

我感觉脸烫得惊人,被压的,差点活活被憋死。

凌亦玄贴在窗边,探出头确定敌人走远后,坐地上冲我尴尬一笑。

“这些人就离谱,就三秒准备时间,居然还来得及带枪,平时都随身携带枪械的吗?”

感觉气氛有些奇怪,我吐槽道。

“不是三十分钟吗?我当时准备好还等了好久,还以为自己出现幻听了。”

三十分钟?开玩笑的吧!这三秒钟和三十分钟也差太多了吧,但凡给我三分钟我也不至于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过来了,我感觉这垃圾游戏在针对我。

“你只有三秒钟时间准备吗?难怪衣服都没穿就传送过来了,我还以为你是特意脱了衣服让我放松警惕然后偷袭我呢,当时要不是你说的是华夏话,我都准备刺穿你脖子了。”

“那还真是谢谢您的不杀之恩呢。”

我郁闷,这怨种会不会聊天,哪壶不开提哪壶。

“诶,对了,我看你身份证你才十四岁,怎么想的,女孩子家家的跑来参加这么危险的游戏。”

我更郁闷了,我也想当个废物千金,这垃圾游戏给我选择的机会了吗?

“那你呢?狗道士,你们出家人不是讲究清净无为吗?怎么跑来参加打打杀杀的。”

“啊。”屑道士靠在墙上,目光有些飘忽。道:“收到游戏邀请后我算了一卦,这游戏可能有让人死而复生的办法,我需要复活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嗯,有前世仙侠小说那味儿了。

“你女人?”

我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道士下山,为了复活心爱的女人一路降妖伏魔披荆斩棘,最后因为天道不允,竹篮打水一场空,心灰意冷隐居山林,这套路我熟!

屑道士摇头,笑骂道:“小小年纪整天脑子里全是些情阿爱的,我可是出家人!是我发小,死了十几年了,当年说好一起出家修行的,结果这货自己考了大学,毕业后去网吧上通宵猝死了。一别几年,再见是去给他收尸,你说气不气。”

噢~兄弟情嘛,这个我也熟!等等,这剧情怎么好耳熟?我敲!冷静,冷静。

“不想说就不说,骗小孩干嘛?你发小大学毕业都死十几年了,你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你看看年龄对得上吗?糊弄谁呢。”

“哈哈!”凌亦玄笑得贼得意,说道:“这话我爱听,不过我今年都三十七了,你得叫我声叔。”

我上辈子遭遇电子诈骗时是二十二岁,我现在十四岁,二十二加十四,然后,贝拉伯爵还怀了我将近十个月......

哦豁,对上了!这怨种还真是道长!

怎么搞?

跟他坦白?

要死要死!

道长也没了聊天的兴致,将东西收回背包,我换下的长袜他塞进了自己怀里。

麻了,这怨种现在都不避着人了吗?这些年他到底经历了些啥,对袜子这么感兴趣?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怎么着也得腿好了能跑了再跟他说,不然他知道我是他兄弟让我多换几双袜子给他爽一发怎么办。

道长将背包挂在胸前,在我身前蹲下。

“走吧,早点跟队友会和。”

我点开地图看了下,1号和2号离3号已经很近了,我跟道长离3号还有差不多三分之二的距离,确实该抓紧了。

勒住道长脖子,我把身体死死贴在道长背上。

不是发福利,实在是道长不喜欢走寻常路,不贴紧的话胸前总有东西跳来跳去,更烦。

我有些心不在焉,好几次我们都差点和其他小队遭遇,还好道长反应快,带着我及时躲避。

可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我们在转角时,还是和敌人遭遇了。

这是一支三人小队,看肤色应该是非洲的玩家。

好消息是,对面三人目测都没有枪械,手中只有刀刃。

道长很果断,将我放下,提着剑就冲了过去。

以前我们一起打架他也是这样,让我原地待好,然后他一个人对着一群人发起冲锋。

不同的是,以前他是大吼大叫着冲过去,毫无章法的挥拳撂倒几个后就被摁在地上围着打。现在的他,提剑不言不语,腾挪间给人一种莫名的韵味,短兵相接后,出手更是稳准狠,我甚至没有听到兵刃碰撞的声音,对面已经倒下两人。

一人被划破咽喉,一人被刺穿胸口。

“乒~”

对方最后一人武器被道长挑落,道长趁机又是两剑劈下,生生将那人双臂削掉。

我只觉胃里一阵翻滚,喉咙里有什么东西想要涌出,嘴里一股焗豆味儿。

道长提溜着那人走了过来,将他扔在一旁。

由于失去了双臂,那人在地上蠕动着,尝试了几次都没站起来,最后勉强以头撑地的姿势跪在地上。

道长带着浅笑,身上甚至没沾多少血渍。

以前他打完架都是鼻青脸肿的,一边吸凉气一边辩解着自己刚刚多神勇,把对面哪几个打得不敢上前。

“杀了他,只要有了十积分,即使后面遇到危险也不会被抹杀。”

道长说得云淡风轻,甚至,带着一点鼓动和诱惑的意味。

这样的道长,和我印象中那个中二的莽夫不太一样。

我知道,道长说得没错,这本就是个魔鬼制定规则的游戏。杀一个敌人得十积分,死亡也只扣除十积分。

换句话说,杀一个人就可以百分百安全离开游戏,多杀一个就是赚到。

大多数动物看见同类的死亡都会感到恐惧,会本能的感到害怕。

拥有思想和感情的人类更是如此。

可一旦有人杀掉了一名同类,这种本能就会消失,甚至,会迷恋上残害同类的感觉。

很多人畜无害的老实人,在第一次意外杀人后,都变成了残忍的连环杀人犯,只为满足自己变态的快感。

这游戏更是明码标价,一条命十积分,多杀多得。

人活着,都是畏惧死亡的。规则就是利用玩家对死亡的恐惧,让玩家尝试将屠刀挥向同类,在玩家踏出第一步克服了本能后,更是以积分引诱玩家去猎杀更多同类。

“不要杀我,我还没杀过其他人!”

“求求你,我死了就会被抹杀,求求你!”

“你们这么厉害,去杀其他人好不好,我只想找个地方躲到最后,求求你。”

......

那人说的不是华夏语,但我意外的能理解他表达的意思,应该是游戏自带的翻译系统。

我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的情绪,对生的渴望、对参加游戏的后悔、对道长的畏惧、甚至,对我的怨恨。

“嘭。”

道长一脚将那人踹翻在地,踩在他胸膛上,任那人无论怎么用力都挣扎不动。

道长俯身,摸了摸我头,语气少有的严肃.

“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团队,杀了他。你也不想队友在和敌人拼杀时还分心担心你吧?”

我深吸一口气,从腿侧抽出匕首,对准了那人的咽喉。

我的手在颤抖着,我也不知道是因为兴奋或是其他情绪。

“不,求求你,不要!嗯......”

道长脚上发力,打断了那人的求饶。

恍惚间,我甚至能看到一个个那人情绪凝成的扭曲小人在无声的嚎叫着。

“对,就是那里,轻轻一刀就可以结果了他。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在这个游戏中,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让他们毫无痛苦的死去。”

我紧了紧手中的匕首,抬头直视着道长。

“那,你会愿意在和敌人拼杀的时候分心照顾我吗?”

“唉!”

道长叹了口气,将脚从那人身上挪开,背身蹲在我身前。

“我就不该贪你那两双袜子,小姑娘就是麻烦,难哄噢~”

我松了口气,匕首也从满是汗水的手中脱落,掉到地上。

即便已经死过一次,我果然还是接受不了杀人这事,或许,正是应为经历过死亡,我才比常人更清楚生命的可贵。

勒住道长脖子,我将头埋在他肩头,没再说话。

道长背着我走了几步,又停下身来。

转身走到那还在地上蠕动着的人身前。

在那人惊恐的目光中,捡起了地上的匕首,还冲那人拱了拱手,赔笑道:“罪过罪过,多有冒犯,万望海涵!”

“噗!”

这怨种有毒吧?神他喵冒犯。我的悲伤还没凝成眼泪我居然先被这怨种逗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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