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库法难以给出明确的答案……人性与职责之间的选择,比想象中的要更难做出。
一边是自己接到的命令,自己此行的职责,将维尔戴拉公主殿下安稳的护送回国。另一边是无数的精灵同胞,她们由于战争已经尝尽了苦难和折磨,如今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
这并不是一道简单的选择题,选择其中之一,意味着很有可能会失去另一个。最坏的结果是,可能两个都想要争取,而到了最后却是一个都得不到。
像这样没有失误余地的情况,必须要把困难和可能遇到的困难,考虑的尽可能充分一些,一旦其中的某一环出现了纰漏,导致的可能不光是前功尽弃,甚至还要搭上一众人的性命。身为暗影护卫的领导者,也是此次行动的最高决策人,其余队友都会听从自己的指挥,而自己的决策也将在很大程度上,影响到这一个小队的未来。
“公主殿下,您果然还是想带着她们一起……”
像这样的话,库法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的。他有着他的顾虑和担忧,如果是异位而处的话,他相信公主殿下能够理解自己。
然而,在知晓了过往发生的一切后,库法更加没有勇气,向维尔戴拉公主诉说自己的想法了。
当一众暗影护卫还在为了寻找维尔戴拉焦头烂额时,孤身一人又身处异国他乡的她,早已将个人的安危置身事外,并切实运用了自己身边一切可以接触到的资源,尽可能的保护了那些同胞。换做谁来,想必都无法保证能够做的比她更好。
身为王族,维尔戴拉身上所肩负的责任,理当要比常人更重才是,但有一点是不能被忽略的,她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尚且处在需要被保护的年龄。
无论如何,让还是孩子的她走上战场,或是让她被迫承受这份额外的职责,对于仍是一个孩子的维尔戴拉来说,这同样是不公的……
要让她选择放弃的话,这样只会更加残酷。公主殿下她为了这个目的,努力经营了那么长时间,如今机会近在眼前,却要让她亲手舍弃到这份希望,她能甘心吗?
……
艰难而又苦涩的抉择,令库法实在是感到有些难以喘息,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在找到维尔戴拉公主殿下之后,他们还需要面对一种滞留在约兰克萨的同胞。
假如海尔德林的传送阵可以双向使用,那这个问题要好解决许多,只要能够以一种合适的方法,将她们带到森林之中即可,但问题是……哪怕是单单护送维尔戴尔返回,整个队伍也必须想办法越过国境线,在前期的准备过程中,相关事宜已经被安排的基本妥当。
只是带走一个人,和带走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相比,这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无论是食物的储备,还是其他物资的补给,都不足以维持一支队伍大规模行动。退一步讲,即使物质方面能够得到补充,又要如何保护好她们越过国境线?这期间可能遇上野兽和魔兽的袭击,同时也可能会与人类军队发生冲突。
即使运气足够好,没有遇到这些额外的艰难险阻……还有一个最最直接的问题,怎样做才能将那些收容在安置处的精灵带走呢?这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的事情?
“公主殿下,我……我很抱歉。”
再三考虑之后,库法还是决定将当下所面临的困境告诉维尔戴拉。至少现在告诉她,要好过在之后行动时再告诉她,能够让公主殿下配合暗影护卫的行动,也会尽可能减小行动风险。
“以我们现在的能力,想要带走那些在安置处的人,恐怕……恐怕不太现实。”
“……”
维尔戴拉以沉默作为应对,她想不出要如何回答库法。不如说,她从一开始也就没有想好,要如何处理眼下的局势。
诸如此类需要运作的细节,本就不是只凭她一人,或是只凭借她和克拉尔,就能够完成的事情。将她们从拉瓦克的手中救出,这大概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至于之后……维尔戴拉也还没有来得及思考。
于她而言,暗影护卫们的出现,本来就是一个意外。即使在机缘巧合之下成功见到了他们,但这原本就不是计划之中可以倚仗的力量。对此,维尔戴拉也并不打算提出一些,可能会让库法感到为难的要求。
穿越传送阵抵达海尔德林,并在附近搜寻踪迹,冒着可能会被人类发现的风险……从心理层面上讲,维尔戴拉很感谢库法他们,为了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公主,平白遭受这么一番艰难险阻,即使到了现在,也还是要厚着脸皮去拜托他们保护自己。如果不是自己闲来无事,非要去启动那个古代传送魔法,也就不会弄出这么一系列闹剧出来。
理解他人是一种美好的行为。
而相互理解,能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维尔戴拉能够理解库法所面临的难处,因此她才会在一些事情上表现的十分收敛。相对的,库法也能够理解维尔戴拉,所以才会对她的这份善良与坚持感到痛心。除了痛心以外,剩下的就是悔恨,假如自己的力量可以再强大一些,是不是所有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没事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库法。”
“公主殿下……”
“你先下去休息吧,这段时间以来为了找到我,想必你也已经是精疲力尽了。做好准备,我们之后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我……我明白了。”
库法遵从了维尔戴拉的命令,十分识趣的离开了,这种时候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可能会更好。而整个过程中几乎一言不发的克拉尔,依旧留在了维尔戴拉的身边……
就让他留在公主殿下的身边吧。
此时此刻,库法没有更好的选择,他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个人类少年。如果是他的话,也许可以更好的安抚公主殿下的心灵,或是更好的扮演一个可以依赖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