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营业笑容有些僵硬，但似乎被那些顾客们当做了羞涩？无论如何，当他们以结账或点咖啡为借口靠近前台时，这家书店的精明老板林言秋女士就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
“可算到饭点了……”
即使是看版娘的魔力，也抗衡不了民以食为天的老话。我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在收银机上摆弄个不停的双手却像是魔怔了似的停不下来。
“辛苦了，来～”
店里的客人大多去吃饭了，我看着微笑的美人老板端着咖啡杯靠近，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张开嘴。
“唔……甜的。”
“工作之后果然要补充一点糖分吧，正好从今天开始书店提供奶茶的选择，这样应该也能吸引一些隔壁学校的青春jk光顾吧。”
林言秋托着下巴依靠在柜台上，脸上带着意义不明的微笑看着我。
“我不觉得女子高中生会因为区区一杯普通奶茶来光顾书店，就算来了也多半只是拍照打卡而已。”
我轻轻叹一口气，接过咖啡杯又猛地灌下一口温度恰好合适的温奶茶。
的确，相比强迫自己咽下苦涩的咖啡，或许奶茶会更有年轻气氛一些。
“无所谓，只要她们乖乖付钱就行，我巴不得她们拍照就走，省得占着座位，还会勾引到某个没出息的小看板娘。”
“呜哇，你这也太绝情了……不对，谁会被女高中生勾引到啊！”
一开始还没听出她语气中的若有所指，直到我回想起身上的裙子，这才红着脸急忙反驳。
“真的没有吗？许悠在学校应该会有不少青春靓丽的女孩子喜欢吧？不然怎么会对我这半老徐娘一点兴趣没有。”
手指在柜台的木板上画着圈圈，沙沙的声音挑逗得人心痒，那笑得人意犹未尽的俏脸颇有些幽怨地转过去，只留给我一条顺滑摇晃的琥珀色马尾。
“怎么可能，别开玩笑了，您今年才二十多啊。”
似乎是被我那苦巴巴的语气逗笑，林言秋这才摇着头转回来，含笑的琥珀双眸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
“真的？”
“真的真的，千真万确。”
“不，我是说，你当真在学校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似乎意有所指，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与那天下午跑车上遇见叶语尘时的冷漠截然不同，但内核似乎出奇的一致。
“没有。”
我喜欢叶语尘吗？可能吧，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竟然在潜移默化中将我调教成了离不开她的形状，单说前两天发烧，若是没她的照顾还不知要成什么样，更不要说平时作为班长的偏袒。
但是，爱真的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吗？至少我对她的感情是复杂的，和对林言秋一样复杂，所以当她们成了天平的两端，我便没法随意倾斜摇摆。
“喜欢你的也没有？”
“……这个我不知道。”
也不知对我的回答是否满意，但林言秋很少直接流露出不满的表情，至少我没见过几次，所以平时相处起来还算轻松。
不会流露出不满……就是没有不满吗？
苦笑也只是在心里，表面上我还是没有表露出来。毕竟成为社会人的第一步，就是学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样啊，那我那天看到的那个女孩，就真的只是你的青梅竹马而已咯？”
她坐在椅子上的动作相当随意，仿佛是某种审问官一般拷打着我的内心。
“是啊，青梅竹马而已。”
“青梅竹马嘛……”
似乎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她忽然又勾起好看的唇，眉眼中全是玩味之色。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青梅竹马应该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禁忌关系，所以也便松了口气。
“如果当初你母亲没有把任冰琦带回来的话，你大概会和她当一辈子的青梅竹马吧？”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你很聪明，只是喜欢装傻喜欢回避，所以念烟姐回来了，顺带着逼你做出选择。”
语气似乎有种饱经事世的沧桑，若非林言秋并没有抽烟的习惯，此时她如果再点上一根烟依靠在柜台上，倒真的像是个轻易看透年轻小伙的熟透老板娘。
令人感慨的是，她今年并没有比我大几岁，只能说有些人的成长速度与经历要远超同龄人。
“我是真的听不明白，可能我是真蠢吧……”
我苦笑着躲开那对令人心悸的琥珀宝石。
“世上没有人是蠢蛋，大家心中都有见不得人的小九九，越是聪明就越是懂得回避，也纠结的越多。”
“好复杂的人生公式，需要我背下来吗？”
“随你喜欢，如果你觉得公式能让你在答卷时多得几分的话。”
像是放弃似的耸了耸肩，林言秋终于叹口气不再说教，开始四处寻找东西来安抚说到干燥的唇。
“等下，那不是我的……”
见她若无其事的端起我面前的杯子时，我才后知后觉地有些慌张。
“我什么时候说这是你的了，这个店里所有的一切，在物权上都属于我。”
并没有她自己口中的纠结或回避，林言秋动作霸道得吓人。
可她显然不会是蠢蛋，那么，那句难懂的人生公式便一定有后半句。
眼看着那个被我触碰过的杯沿再次接触到林言秋的唇，我却因为眼前的一幕忽然理解了我不想理解的东西。
林言秋不是蠢蛋，叶语尘也不是蠢蛋，回避与纠结同样是她们的可选项，但似乎从头到尾都没被考虑过。
毕竟那些不能解决问题不是。
“说不定我是真的蠢。”
有些自嘲地靠在前台收银机旁，正在品味温热奶茶的林言秋也仅仅只是抬了抬眼皮不置可否。
挫败感油然而生，但忽然响起的门铃却没有给我emo的机会。
“欢迎光……临。”
招牌式营业性的微笑刚刚亮起，就被眼前那人冷冰冰的表情所冻结。
即使心中确定她只不过是只无害的水豚，我却依旧不愿意面对。
“果然会在，任间那家伙没有骗我。”
任冰琦的面瘫小脸居然能看出几分激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