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杯被我用作讨好的拉花咖啡终于被抿上一口，桌对面穿着女仆装的耀眼女性正用琥珀似眸子注视着窗外早晨的雪景，似乎并没有注意在听。
“是的，那种情况，再播下去可能会导致niko的人设受损，甚至有被炎上的风险，所以根据我的判断，还是先下播冷处理比较好。”
明明对方才是穿着女仆装的那个，需要低声下气解释的却是我。果然，人并不能从表面的衣装去判断什么，比方说现在一身定制西服的我，实际上只是个半被包养的小白脸。
“不错嘛，危机管理意识很强，你说不定为公司挽回了很多不得了的损失哦。”
变戏法似的不知从那里掏出一只橘子味的棒棒糖，林言秋捏住塑料棒在我面前轻轻摇晃。
“来吧，这是你最喜欢的橘子口味。”
“言秋姐别开玩笑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我苦笑着接过那只糖果，那大概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口味吧，虽然现在依旧偏好橘子味，不过已经没有当时那般嗜甜了。
“是吗？我看你倒是没有拒绝。”
不置可否地耸耸肩，仿佛是春天提前降临积雪融化，林言秋枫红色的薄唇微不可查地勾勒出一条弧线。
还好，看上去她并没有追究的意思，修长姣好的体态在女仆装得衬托下显得优雅，此刻正放松地靠在座椅上。
不得不长舒一口气，尽管我并没有自己预料中那般紧张。
林言秋大概只比我大上个几岁，年轻得压根儿不像是什么大公司的老板，偏偏穿女仆装的爱好又很符合年轻姑娘的身份，整个人仿佛就是一团神秘的，青春与成熟的混合体。
忘记哪个心理学家曾经说的了，吸引力来自于神秘感。而变化莫测又仿佛触手可及的“坏女人”们自然永远是牵动懵懂少年心的那些个。
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道要做什么，社会人的经验足够她将我吃的死死的，又很难因此生出什么厌恶感，每次在她身边时都会留给我舒适的余地。
“当你感到和一个人相处很舒服时，就证明对方无论是智商还是情商都碾压自己吗……”
“嘟囔什么呢？傻小子。”
枫红的唇并没有被咖啡冲淡，仿佛那并非掩饰而正是她的本色，林言秋不紧不慢地将咖啡杯放下，却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淡淡地注视着我。
“没什么…在想今天的晚饭。”
“反正都是要跟我吃的，你答应过今天一天都属于我对吧？”
“啊…嗯。”
或许这个借口显得有些不合适了，我也只是单纯的脱口而出，却收获了她少有的嗔怪。
“嘛……既然这些不需要考虑，我们就该讨论一下你的罚金问题了。”
双手十指交叠，林言秋将双臂慢慢放在桌面上，充满了成年人的余裕。
但是抱歉，我可能没法理解这种余裕了，这也许就是毛头小子和吃人不吐骨头的商界精英之间的区别。
“诶？不是说我为公司挽回了损失吗？”
“嗯哼？是啊，可这和你没播够时长有什么关系。”
或许是看出了我的急躁，她轻笑着做出双手下压的安抚姿势，嘴上的话却依旧没有放过的意思。
“任何人违了约都要负起责任的吧？既然合同上白纸黑字的规定了每月最低直播时间你就应该遵守，早知如此，你提前播勤一点不就行了？何必把任务量都压在最后一天。”
语气轻描淡写地理所应当，我也是确实无言以对。只是单纯因为对出卖灵魂直播的抗拒，前半个月我的确偷了懒，本以为能像之前一样靠着月底爆种创造奇迹的……
“这应该没什么异议吧？我想你应该不至于像小孩一样耍赖皮才对。”
“才不会！”
或许是早就料到了我会如此激动，那绝美的俏脸又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我猜也是，如果你刚刚真的向我耍赖撒娇的话，我可能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知如何是好吗？精明如林言秋大概早就料到我的一切反应，就算真的出现那种羞耻情况，她多半也有解决办法。
我妈还在她家住着呢。
“那好，交钱吧。”
即使作足了心理准备，当经济压力真的压到我这个一切生活开销都得自己负责的倒霉蛋头顶时，多少还是显得有些肉疼的。
“那个…言秋姐，你能不能先预支一点我的工资……”
罚金交了接下来几天吃饭可就难了，平时工资都是月中才发的啊！
“向我借钱交罚金吗，那不成了左手倒右手？”
富婆有些好笑地看着我，即使那对琥珀双眼中写满了玩味，我这会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我资金周转比较困难，钱都用来还债了，生活费本来就没多少……”
“真可怜啊……”
眼神瞬间变得有些怜惜，像是真的在可怜我这个倒霉蛋一般，林言秋站起身伸出手越过桌子抚摸着我的脑袋，在掌心温度接触到头顶的那一瞬间的不适应与抗拒外，她的手法还是挺不错的。
果然，即使是不近人情的女强人也会拥有母性啊…
“话说回来，你已经多久没来书店上班了？”
轻描淡写的话语从朱唇中吐出，那居高临下的眼神似笑非笑，看得我一阵想逃。
“我…请假了，总是熬夜身体吃不住。”
“嗯，请假了，没关系，我说过这个你随时可以请假嘛，只是工钱是按照你的工时付的哦？”
“我…我知道。”
“你猜你上的那几天班，够不够付违约金？”
琥珀色的杏眼此刻充满某种我看不太懂的感情，但偏偏那视线扫过我时，全身上下的颤栗又没法说谎。
“想要更多关照当然可以，不过那就不是现在这个价了哦？”
仿佛我真的成了她的掌中小猫似的，那既温暖，力度又轻柔舒适的抚摸在头顶死死扼住我逃跑的冲动。
我似乎，没法“回避”她的关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