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大人去哪里了?”
“我在这里。”
叶空一脸微笑地从林中走了出来,楚绯雨微微侧目,淡淡道:“林莲已经伏诛,至于他们究竟要怎么处理,便交由你一人决定吧。”
叶空静静凝望着那群孩子们,他们惊慌失措地抱在一起,望向叶空的眼中满满都是恐惧之色。
“他们的身上,都有绝蛊的痕迹。”
楚绯雨淡然地补上这一句,叶空眉头轻轻一挑,换而言之,就算他放过他们,真正能活下来的人可能一个都没有吗?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轻微上扬,笑着说道:“我永远都站在陛下这一边。所有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楚绯雨静静凝视着叶空许久,许久……
“我不喜欢你。”
她,相当认真地说出了这句话。
对此,叶空仅仅只是回应了一声轻笑。
“请长公主动手吧。”
他轻描淡写地说出了楚绯雨的身份。
楚绯雨的神色间并未有任何的异常,她刚要下令,一柄黑剑突然从天而降,径直插入大地之中。
她麾下的将士们神色剧变,无比紧张地将楚绯雨团团护住。就在他们以为是哪个贼寇要来刺杀楚绯雨时,一道漆黑的身影从林中缓缓走出。
青铜鬼面下外露出一双金色的眼瞳,不带丝毫情感的目光漠然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他缓缓伸出手,用力握住黑剑的剑柄,将它从大地之中拔了出来,沉声道:“事情的真相,将由我来揭露。”
他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而他所前往的方向,是县城。
场面陷入一片寂静,叶空——不,叶子静静扫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幽声叹息道:“看来,人是不用杀了。”
她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份笑意意味不明,究竟是什么意思,便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了。
随后她看向楚绯雨,笑呵呵地问道:“长公主不去阻止吗?以你皇族的立场来说,是最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的吧?”
楚绯雨在叶空出现后,便一直注视着他的身影。直到他离去之时,也仍在凝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听到叶子的声音后,她才回过神来,神色间恢复了过往的冷淡之色。
“我拦不住他。”
她如今麾下只有百骑,无法发挥【人道屠龙】真正的力量。手握天一剑的无名若想走,她是根本拦不住的。
但如果能拦住无名,她究竟会不会拦。这个答案,即便是她自己,现在也无法解答。
叶子再次扫视一圈,笑呵呵地说道:“诸位,我们不如先回县城吧。”
楚绯雨没有搭理他,她麾下的将士们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
叶子丝毫不觉得尴尬,她微笑目送楚绯雨带领百骑离开,随后将望向邪娅与袁烈,道:“你们不会也不理我吧?”
邪娅冷笑一声,径直往县城的方向走去。而袁烈在原地犹豫许久,还是对叶子说道:“大人,您……那种想法终究是不对的。”
“我只是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叶子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回应着袁烈,后者心中有些不悦,正想反驳些什么,却想到自己心中的天秤不也偏向了那些人后,便再次陷入了沉默。
而此时再次化身无名行走世间的叶空,在前往县城的路上没有片刻的停留。他找上了那位疯疯癫癫的乞丐,以漠然的眼神静静注视着他,道:“你来自哪里?”
乞丐面目间出现片刻的迷茫,不停地摇着头。但就在下一刻,他的神色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是曲天县吗?”
乞丐脸上转瞬即逝的震惊之色被叶空以肉眼捕捉到,他心中明了最终答案的去向,负剑而行。
曹和县的孩童失踪案,是假的。
所谓遗失的孩童们全部都被藏在荒庙内,并伪装成血童的模样。他们存在的意义,本就是为了那所谓的“答案”。
当这个“答案”被揭露在世人的眼前,这场五年前的悬案,也可以得到最后的了结。
可这绝不是真相!
以曲天县为起点,大量孩童们的失踪。而作为【蚁巢】的曲天县,必然已经沦为了地狱。那个懂得【屏息凝神】的乞丐,因为功法的特殊性,可能是唯一一个逃出生天的人。
他伪装成疯疯癫癫的样子,只为了躲避幕后凶手的追杀。而曹和县内的人本就是知情人,也许是因为心中的那一点愧疚,所以才会任凭他进自己的家中偷点吃食,对此视而不见。
但曹和县内的人并非都是如此,如周全这样,心中仍保持着良善。他千里迢迢从曹和县来到京城,可能就是为了告发曹和县内的一切。但最终还是没有成功,死在了京城。
礼部尚书黄涛之所以遭遇刺杀,很可能就是因为他手中已经拥有了关于曹和县的秘密。但本活不久的他,却因自己留下的草木剑意存活了下来,打乱了幕后之人的策划。
户部张侍郎,便是幕后之人选择牺牲掉的棋子。
户部尚书,荆忠!
而礼部尚书黄涛也许是因为与荆忠早年有交情,也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在得知真相,在遭遇刺杀后,仍选择为他隐瞒下来。
叶空将所有的事情都串在一起,若是叶子得知他的结论,必然会赞叹几分。
毕竟在没有【神谋天算】的情况下,能推断到这一步,已经很了不得了。
但事实的真相,比叶空想象的还要残酷而复杂。
为什么黄涛明明都濒临死亡,却最后仍选择没有告发荆忠?
为什么明明整个曲天县都有可能沦为了地狱,却这么长的时间仍无相关的情报流出?
为什么严党明明知道很多内幕,却选择视而不见?即便是要动手,也非要通过叶空的手来完成?
以及……天启帝真的是因为震怒才限令叶空在一个月之内破案吗?
真相,往往都是很残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