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实话告诉我，我还能撑多久？”
“别胡思乱想，按时吃药，什么事都没有。”
魔都交通大学医学院四楼，一间病房中，楚玉正坐在床边，给病床上的少女削苹果。
少女很漂亮，宽松的病号服遮不住她窈窕的身段，如瀑的黑发整齐地披在肩头，因为楚玉刚刚为她梳理过。
她叫顾颜，十六岁，这会儿本来应该在享受暑假的，此刻却只能无奈地躺在病床上。
抚着额头的她，看上去有些虚弱，楚玉摸了摸她的头，随后将刚刚削好的苹果递给了她。
“给。”
少女默默接过，却迟迟没有下口，只是微微低着头，一对闪亮的眼睛时不时地扫兴楚玉。
楚玉注意到了顾颜的眼神，下意识地扶了扶自己的眼镜，他眼睛的镜片又大又厚，还被些许碎发遮着，让人很难看清他的脸。
“你有话想说？”
“我不想呆在医院里，我们回家好不好啊。”
少女眼中满是希冀，楚玉见了，对她笑了笑，轻声说道：“听话，先在医院待两天，观察一下再说，确定没问题我们再回家。”
“可……住院要花很多钱吧。”
“别想那么多，你不用担心钱的事。”
二人并非亲兄妹，只是自小在孤儿院长大，情同兄妹，后来孤儿院倒闭，少年与少女相依为命，互相扶持走到了现在。
本来日子也算自在，直到三个月前，顾颜确诊米摩尔综合征，一种罕见病症。
不发作时和正常人无异，可一旦发作，就会头痛欲裂，大脑对身体机能的掌控力下降，甚至有心脏骤停的风险。
这病没得治，只能吃药维持，而且药价极贵，只是短短三个月，就几乎掏空了楚玉积攒下的，用来上大学的存款。
昨天又发作了，这是迄今为止最严重的一次，楚玉坚持将顾颜送进了医院，不然他实在不放心。
“我不想拖累你，再这样下去，你上大学的钱就……”
“都说了，你不要担心钱的事。”
楚玉起身，拍了拍顾颜的头。
“也不要说什么拖累我，你再说这样的话，我真的要生气了。”
少女闭嘴不语，只是神情依旧落寞，楚玉虽然心疼她，却不能一直陪着他了。
“小颜，我该去打工了，你留在医院里，一定要听医生的话，如果又不舒服了，及时喊护士。”
“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叮嘱得这么细致啦。”顾颜嘟着嘴说。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
“什么啊，玉哥你只比我大两岁而已。”
顾颜不喜欢被楚玉当成小孩子，一直都不喜欢……
楚玉笑了笑，无视了顾颜的抗议，走出了病房。
只是当房门关上的刹那，他的表情再也轻松不起来。
只见他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缓缓摘下自己的厚眼镜，那对深邃的双瞳中也充斥着茫然，紧皱的眉头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
过去几年积攒的钱已经快花光了，再这样下去，连买药的钱都不够了。
一旦停了药，顾颜要忍受病痛的折磨不说，身体也会被迅速消耗，恐怕撑不了多久。
“偏偏在这种时候，打工也没办法继续了……该死！”
楚玉用力锤了一下墙壁，他本来有个超市夜班的兼职，只是那超市老板因为将过期食物重新贴标售卖，闹出了纠纷。
后来人家举报，相关部门来查，证据确凿，至少最近这段时间，那超市是别想营业了，楚玉自然也没了收入来源。
这件事他当然不会告诉顾颜，本来她就不愿意花钱住院，这事要是告诉她，她就更待不下去了。
“当务之急是搞钱。”
楚玉来医院时查过银行卡余额，减去住院的花销，以及买今后一星期所需药物的花销，他手中最多剩下千把块。
本来马上到月底，超市老板该给他工资的，不过……
“也不知道那货要交多少罚款了，还是别指望他了。”
一个给过期食物贴新标的人，楚玉不指望对方有良心，自然不敢期望上个月的工资能顺利到手。
“该怎么办才好……”
或许楚玉该去找工作，可刚刚高中毕业十八岁的他，找什么样的工作，才能支持他一直为顾颜购买昂贵的罕见病用药呢？
楚玉有些绝望，他只觉得一面无形的墙壁正向自己压来，虽然现在还没把他压死，但他却不能躲，更挡不住。
简直是绞刑一般的绝望，这名为“生活”的枷锁，快把他勒死了……
【叮，XXXX系统启动，确认宿主，楚玉。】
“？”
楚玉突然听见了一道清丽女声，他不解其意，下意识向四周看去，可空旷的走廊就站着他一个人。
他尝试寻找声源，可再没有声音传来，弄得他一头雾水。
“我幻听了？”
楚玉晃了晃脑袋，除了幻听好像也没别的解释。
他也没时间细想，恰逢此时，他的手机震了一下，收到了一条信息。
蒋樱：“聚会下午六点开始，你准备好没有？记得提前半小时来，高中同学最后一次聚会了，你要是再找理由临时推脱不来，我饶不了你！”
把眼镜戴上，看着手机上的文字，楚玉无奈地笑了笑。
老实讲，他在高中人缘比较一般，他整个高中三年只有两件事，一是学习，二是打工。
课间休息别人在玩闹，他只趴在桌子上补觉，平常假日同学们约出去玩，他也从来不参与，因为打工的排班早已占满了他的闲暇时间。
整整三年，他也就在同学们心里，留下了一个戴着厚重眼镜的书呆子的形象，这样枯燥乏味的人，朋友自然不多。
这次聚会，楚玉本来想推掉的，只是最近手中拮据，聚会有人请客能省下个晚饭钱。
再说了，正如蒋樱说的那样，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了。
“去就去吧，朋友虽然不多，总归不是没有，蒋樱发信催促，也不好让她失望。”
眼下已经是下午了，所剩时间不多，楚玉回了条信息，随后离开医院骑上自己的单车，赶往了聚会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