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很缺乏安全感?”江流檐大致知道她在想什么,“是觉得这样的经历太新鲜了?”
“是有点。”秦疏低下头去,有点不太敢看江小姐的眼神,生怕看到浓浓的失望。
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害怕江流檐对自己流露出失望的情绪了?
秦疏没有找到答案。
但如果亲眼目睹,她想自己一定会有一些绝望。
江小姐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自顾自地咬着吸管,再添上了几个不规则的牙印。
“我知道的,秦疏。”这是她第一次叫秦疏的名字。
很正经。
以至于秦疏一下子抬起头来,眸子里闪烁着的是看不分明的光。
也许是某种突然被触动的情绪在翻涌。
“知道……知道什么……”她嗫嚅着,唇瓣微微颤抖,不知所措的双手紧紧压住自己的裙摆。
但又含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希冀。
希望她能理解自己。
“你是一个很平凡的女孩子啊,每天都是医院学校两点一线,你的生活中似乎只有你的妹妹和优异的成绩,但是你似乎也错过了很多,很多我们会认为很珍贵的东西。”江流檐没再去看秦疏的反应,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她是有感而发。
毕竟也算是一只挣脱了冰冷囚笼的飞鸟。
有了属于自己的天空。
秦疏知道江小姐说的没错。
她的生活从来都是这么单调,似乎找不到更多的色彩,所以她没有朋友,没有陪伴。
只有秦言与她紧紧相依。
江流檐则是这一场单调生活里的变数。
似乎没有人能想的到。
秦疏默默垂下头,发丝垂落,遮住了她的眉眼,在领口留下了一片黝黑的阴影。
江流檐指节轻轻叩了叩桌面,“知道今天为什么带你来酒吧么?”
秦疏茫然地摇了摇头。
“因为看你刚才很不开心。”
在病房的时候,江流檐就默然地靠着病房的房门,看着秦疏满怀爱意的将少女拥入怀中。
但是她眼底的那一份伤心是藏不住的。
至少在江小姐面前难以粉饰。
江流檐也理解那样的痛苦。
“你觉得你是因为什么才愿意和我一起出来喝酒的?是因为你是我的女仆,还是因为我是你的朋友?”江流檐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因为那没什么意义。
本身就是一时兴起,充其量不过给自己找了个能凑乎的借口,仅此而已。
江小姐从来都讨厌欺骗自己。
“因为……”秦疏的话停住了。
似乎在认真思考着问题。
自己究竟是因为是她的女仆才愿意出来的,还是因为,江流檐已经算是自己的朋友了呢?
她的眼神闪躲着,在酒吧里暗淡的灯光下模模糊糊。
江流檐知道秦疏的性子慢,所以也没去多问,依旧享受着自己点的鸡尾酒。
好喝,很满足。
江流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满足过自己的甜食情结了。
幸福。
其实甜食情结也不仅仅是在蛋糕啊,甜品之类的范畴,甜甜的女孩子也是挺好的。
江流檐撑着头,目光落在舞池中央,那里的音乐舒缓,不像其他酒吧那么喧闹。
江流檐的内心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直到秦疏给出了答案。
“我想……两者都有吧。”
秦疏的声音很轻。
但是没有出乎江流檐的预料。
毕竟是因为女仆与主人之间的羁绊才互相认识,但也逐渐在朝着朋友的方向转化。
以至于秦疏有些理不清。
就像是一个被打了无数结的绳索,弯弯绕绕,怎么解也解不开。
“所以想和我成为朋友么?”江小姐的笑容很明媚,即使掩不住病容玉骨,但也依旧摄人心魄,就像是一朵雪中迎风怒放的寒梅。
秦疏这次没有犹豫,而是对上了江流檐眼波潋滟的瞳。
她说,想。
“那就去竞选学生会会长吧。”江流檐的话有些让秦疏措手不及。
“我们总应该站在同一个高度上不是么?”
她的下一句解释让秦疏无力反驳。
是啊,江流檐是江家的大小姐,而她秦疏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女,想要成为朋友?
哈。
多么讽刺的事情。
秦疏的情绪复杂交错。
江小姐知道这句话的意味说出来很赤(喵)裸裸,但是没有办法。
毕竟秦疏就是那么一个看上去甘于平庸的人,总是要压迫着她去成为更好的自己。
如果这一次不是她江流檐出了十万,那么估计秦疏已经不知道被买到哪里去了。
如果以后还是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如果江流檐不知情呢?
结局会怎么样她说不准。
但是绝对会有几率成为悲剧。
“你说得对。”秦疏的声音还是很轻,但是隐隐间增添几分坚定,就像是在向谁宣战一般。
“那就干杯。”江流檐握住酒杯,摇晃了一周,缓缓和秦疏的玻璃杯的杯口碰撞了一下,发出了清脆的回响。
叮咚。
“喝完了我就觉得你同意了。”
“好。”
一饮而尽。
兴许是因为喝得太急,秦疏的面颊上沾染了一抹飞霞似的艳红色,煞是好看。
江流檐歪歪头,“你还能喝么?”
秦疏有些摇摇晃晃,但是觉得自己的神经化石很清醒的,于是就点了点头。
“我还……可以。”
声音和她平时的语声一样冰冷婉约,但是添了几分醉意。
“那就再喝一会儿。”江流檐也是难得的有兴致。
或许是因为她也已经很少了解朋友是怎么样一个概念了。
但是现在可不只是朋友。
而是猎人与猎物。
而猎人总是要伪装成人畜无害的可怜样子。
江小姐和秦疏又喝了几个来回,虽然点的是低度数的鸡尾酒,但喝多了还是会醉。
秦疏倒的比江流檐还要快。
江小姐本来觉得自己已经是易醉体质了,但是没想到秦疏比她还要丢人。
江流檐掐了掐少女白嫩的面颊。
没有反应。
酒吧里的空调开的很足,玻璃窗上开始凝结起水雾。
有的时候江流檐一直在想,窗上凝的究竟是雾还是灰。
似乎要想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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