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似火,青叶葱葱,自浔阳城始已是向北走了不少的距离,此地再过个七八十里便是一座大城。

山林不再是清一色的深绿,而是逐渐出现秋冬落叶,春夏生长的树木,截然不同的颜色混杂,却也煞是好看。

山坡之下。

“此山是我开!”

“此树是我栽!”

“要想过此路——”

三位黑衣人先是一人一句,而后异口同声喊道:

“留下买路财!”

不远处,酒楼众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趴在坡顶,成为热心吃瓜群众。

“师父师父,你快看!这是不是就是山贼剪径?”

“大惊小怪什么,我去年救下萧氏小姐的时候你只是被蒙住了眼睛,又不是不在场。”

“那为什么师父你这次不让六哥蒙住我的眼睛?”

“怎么说呢,这三位……看这气质,就不像是干这活儿的。”

“那六哥你说他们是干什么的?”

“说不上来,非要说的话,这比较像你去干山贼会做出来的事情。”

小姑娘露出疑惑的神色:?

梁洵则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许六盯着坡底,回头看了眼慢悠悠吃草的马云,又转回来往下探了探,小声提醒道:

“别想了,快看,那位女侠要出手了!”

小姑娘的视线顿时被下方吸引,聚精会神地盯着坡底的四个人。

三位黑衣人的身前,一位脑后绑着高马尾,浑身劲装英姿飒爽的女子正冷笑连连,年纪大概不过二十上下,模样长得却是剑眉星目,眼鼻宛若刀削般深邃,偏偏肤色皙白,樱唇红莹,分明是个女儿家,却把男儿身的俊朗相貌同女子的俏丽结合得浑然天成,丝毫不让人觉得有什么异样。

小姑娘赞赏地评价道:

“这位姐姐,真是长得又漂亮又帅气!”

只见坡底身形高挑的年轻女子手提一杆长枪,长枪上缠绕着几圈铁索,铁索末端竟然是一颗人头大小的流星刺锤,女子右手横握长枪,枪尖垂地,左手抓着铁索,浑身长满尖刺的流行锤随着左手的幅度缓缓旋转,看上去颇为吓人。

她朝前喝道:

“区区山贼,也敢拦我的路?!找死!”

话音未落,女子提枪前冲!

这位不知何来的女侠显然是个练家子,甚至可能还真就是个淬体武者,单手持枪毫无压力,修长的双腿交错如影,爆发出极强的力量,以单人之躯展现出了重骑枪兵的可怕冲击力,声势浩大!

三位黑衣人如临大敌,举刀防备,可奇怪的是不闪不躲,竟然就这么待在原地打算硬接下这一枪。

许六眉头一皱,连小姑娘都知道打架先学会躲的道理,这三人居然傻愣到了这种地步?

长枪如龙,枪杆泛着诡异的厚重光泽,梁洵的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神色。

女子并非修行者,但这长枪,恐怕是一件法器。

不过虽然无法发挥出其真正的威力,只凭这枪少说七八十斤的重量,配上女子那非同一般的沛然巨力,一口气把三个人捅成一串葫芦毫不困难。

女子凤目中似要喷出雷电,枪尖下一瞬便要触碰贼人!

小姑娘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唰!”

女子的脚步刹住卷起了漫天尘土。

无匹的枪势骤然停下,那宛若要开山摧城的枪龙生生地止步于居中那位黑衣人的胸前三寸。

黑衣人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反倒无奈地叹息一声,随即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赶紧换了副鼓励的神色,说道:

“小姐,没事的,咱们再来就是了!”

女子却是把枪一丢,双手按住腹部,脸色痛苦地说道:

“谢……谢谢……但我要先……先去了……”

左边的黑衣人甚至还没来得及放下铁刀,赶忙说道:

“小姐您快去吧,东西还是我们帮您看着!”

女子弯着腰,修长有弹性的双腿夹成内八,额头上冒出冷汗,弃下长枪与流星锤放在地上,快步朝着林中走去。

山坡上,几人面面相觑。

小姑娘头上顶着好几个问号,问道:

“师父师父,这是什么情况?”

许六同样疑惑不解:

“这是中毒了?可是也不像啊。”

梁洵心想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邪修,不会读心术啊!

但是为了保持长者的威严,他还是假装咳了咳,朝着后方的马云问道:

“小马,你怎么看?”

马云先前的注意力全放在吃草上了,压根就没注意看,此刻只好试探性地问道:

“……那要不,我去问问?”

梁洵如梦初醒,欣慰地笑着点点头:

“你真是得了我们酒楼一脉的精髓啊!”

马云:?

梁洵拍了拍许六的肩膀,指了指坡底下,示意道:

“交给你了。”

许六:?

有一说一,马云说的很对,遇事不决直接问才是酒楼的风格!

但梁洵身为酒楼的老板,肯定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下身段前去究问个清楚的,像这种没礼貌的事情自然是交给牛马去干了。

迫于梁老板的淫威,许六只好一脸蛋疼地从山坡上小跑下去,脚步轻盈,一直到距离三名原地待命地黑衣人十数丈的距离,居中看样子像是领头的黑衣人才发现许六的身影。

三位一胖一瘦一大高个的黑衣人满脸警惕,却只听见许六换了副自信的神色,气宇轩昂,淡然自若,好似毫不在意地打量三人说道:

“山贼?需不需要我报官?”

三位蒙面黑衣人立刻把脸上的黑布摘下来,陪笑说道:

“这位小哥!您误会了呀,我们不是山贼!”

许六心道拿官府吓你们果然有用,脸上神情不变,装模做样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那……我看你们刚才这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的……?”

高个黑衣人犹豫片刻,说道:

“这位小哥,不瞒你说,我们三人乃是灞府的下人,今日出门是为了寻处无人的地方给小姐做陪练呢。”

“陪练?”

高个子黑衣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

“我们家小姐平日习武勤奋得很,平日里无事便会找来我们几个陪她练练手。”

许六回忆了一下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显然事情并不像这位自称灞府下人的黑衣人所说的那般简单,但他似乎并不愿意细说,他也不好直接多问。

于是许六转而问道:

“原来如此,是前头永州城的灞府?”

高个子黑衣人有些自豪地说道:

“正是,我们灞府不仅在州城,而且在整个永州地界都是赫赫有名的武学世家!我们小姐的名头连州城里的三岁小孩儿都知晓,夜里可止小儿啼哭!”

许六表情自然地问道:

“我是自外地而来,此行正是要前往永州,不知你们小姐是?”

高个子黑衣人立正抬头挺胸说道:

“我们家小姐,正是号称五十年来第一女枪王的灞府三小姐,灞天虎是也!”

许六眼中饱含敬佩之色,抱拳道:

“真是久仰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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