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了晃脑袋。

原本扎得非常精致的头发全散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她双目无神，眼神涣散，就这么望着梳妆台发呆。

林瑾年刚好来到她房门前看到这一幕，让他不忍直视。

他一手扶额不想再看。

这就是萍云喝酒所带来的后遗症，就像是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所以他才会禁止她喝酒啊……

明明是仙人却会醉成这样，他一直怀疑萍云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体质。

而迷迷糊糊的萍云在看见林瑾年之后，乖巧地坐在床上，伸出双手。

“抱我……”

她见林瑾年无动于衷，眼泪马上又被挤了出来。

“呜呜……”

还没睡醒吗……

林瑾年叹口气，只好走上前让她抱着。

她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这才满足。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萍云逐渐清醒过来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红着脸松开了林瑾年。

林瑾年对她教育起来。

“我不在的时候，你没喝酒了吧？”

“当然没有咯，我有好好遵守约定。”

她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失落。

“因为我知道，我醉过去不会有人替我盖被子了。”

“醒来也不会看见你……也没人帮我梳头……”

两人沉默。

最终还是林瑾年打破僵局。

“转过去，坐好。”

“哦……”

他拿起一旁的梳子，开始替萍云梳着头发。

三千青丝从他指尖拂过，离散的发丝被他一一收拢。

扎好头发后，他摸了摸萍云的头。

萍云不满地嘟起嘴。

“明明我才是姐姐……”

“那你是不想要摸头吗？”

“想……”

林瑾年的摸摸头给她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让人安心。

她还通过梳妆台的镜子偷瞄林瑾年。

感觉阿年弟弟好像比以前更帅了？

萍云的表情一下变得欣喜，一下又变得忧郁。

林瑾年当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又不会读心术。

只听见她开口说道。

“阿年弟弟，如果我变成了老奶奶，你会不会嫌弃我啊？就像昨天你见到我那样。”

林瑾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但还是说着。

“这有什么，世间谁人不会老？”

“你若想看我变老的样子，我现在就可以变，说不定你还会嫌弃我呢。”

说着，林瑾年动用灵力，他的样貌快速老去。

头发渐渐变成白色，脸上皱纹多了起来，身形也有些佝偻。

但仍能看出其英武之气。

萍云毫不犹豫地抓起他那变得皱巴巴的手，一脸认真地说。

“怎么会！我永远都不会嫌弃阿年弟弟的！”

“哈哈。”

林瑾年又变回原样。

“这不就对了，我也同样不会嫌弃萍姐姐。”

听到这话，萍云开心地起身抱着他。

“嘻嘻，我就知道阿年弟弟最好啦，来，亲一个。”

林瑾年略带嫌弃地推开她的脸，然后走出房门。

“好了，我给你做好了饭菜，起床刷牙洗脸后自己吃，冷了就热一下，我有事要出去。”

“嗯？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空闲时学了点。”

“那我可要好好尝尝！”

……

……

林瑾年漫步在热闹的街头，身边不断有小贩向他推销物品。

可惜他没钱。

他准备去见一见岩王帝君摩拉克斯。

这位贯穿璃月历史，庇护了璃月三千七百年的神。

也是当年与他签下契约之人。

不知道他退休没。

至于去哪里找他，无非就是在看戏、听书之类的地方，应该不难。

……

云翰社，钟离坐在看台之下，一边欣赏上面精妙的戏艺，一边品尝杯中上好的茶水。

好是惬意。

而他旁边，还有一张空出来的椅子，那是特意让人留下的。

他估计那位消失了数百年的与他签订契约之人应该会在今日出现。

只是，在不久前感知到那股气息出现时，似乎比印象中强的多……

他自己也不确定那份契约是否还对其有约束力，对方是否又会遵循契约。

他作为璃月的守护神，有必要与其见上一面，来确认对方对璃月有没有恶意。

而就在钟离放下茶杯时，恰好身旁走来一人。

白袍锦缎，右手执一玉扇，傲然而立。

目光放于戏台上，扇面伴随着音韵于掌心之上缓缓拍动。

正是林瑾年。

由于实在容易辨认，他不用去问便知晓戏台上耍着花枪的戏人是云堇。

一身优秀的技艺与戏腔让人观赏起来确实赏心悦目，不愧是璃月戏曲名角。

他坐到那张椅子上，十分自然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好久不见了，帝君。”

“嗯，是有几百年了。”

沉默。

林瑾年仔细一想，自己好像没什么可以和钟离聊的。

“请仙典仪准备的如何了？”

“此事由当代七星负责。”

沉默。

钟离仔细一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和他可聊的。

沉吟片刻，他开口道。

“关于五百年前你与我定下的契约，如今可还作数？”

“当然，璃月有我所珍重的人，只要璃月有难，我不会袖手旁观。”

“同样，我也不会主动侵犯璃月。”

“但前提是，璃月不会损害稻妻的利益。”

“这是自然。”

得到满意答案的钟离，又让人添了壶茶，还是最贵那种。

不一会儿，钟离起身。

“我还有要事……”

却被林瑾年抢先一步。

“等等，帝君不妨先坐会，这茶还没喝完呢。”

“不必……”

钟离话还没说完，林瑾年就已经准备开溜了。

“我就不叨扰帝君了，先走一步。”

废话，就钟离现在这社会废人的情况，哪有钱结账？

估计是想提前开溜让他结账。

但问题是，林瑾年自己也没钱啊。

这不得先跑？难道留下来刷碗还钱？

他可不想等着萍云拿钱过来赎人，太丢脸了。

然而就在这时，钟离叫住了他。

“稍等，还有一事。”

见钟离一脸正色，林瑾年才停下来。

“往生堂的第七十七代堂主，我不知你是否已经见过。”

“她名胡桃，她的名字、样貌、甚至性格都几乎和五百年前你身边那位少女，也就是往生堂初代堂主一模一样。”

“连我也不知为何如此。”

“胡桃……往生堂……”

林瑾年口中反复念叨着这两个词。

就在此时，他记忆中被掩埋的部分重新揭示。

之前那道迷迷蒙蒙的身影逐渐真实起来，少女的笑颜也变得清晰。

“胡桃……”

而钟离说着，还拿出一把古铜色的钥匙。

“她在临终之前，让我保管这把钥匙。”

“她说如果哪一天你回来了，再让我交予你。”

他将钥匙放到林瑾年手中。

“如今这份契约完成了。”

林瑾年看着掌心中的钥匙，沉默许久。

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

“那……她后来怎么样了……过的好吗？”

“你消失后，她四处寻你，几乎每年去一次稻妻。”

“最后，因病去世。”

“终年七十一岁，未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