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能知道月亮圆缺的规律呢?我举杯遥问苍穹,单单开头两句就让沈思宇有些怀疑,这首诗词开头便有着非常高的维度。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不知道天宫里,现在是何年月?我本可以和着这清风扶摇而上去问问故人,只怕高楼红墙、层楼叠榭,我经不住那高处的寒意。
小婵还是识得几个大字,但是念不全,不过她从沈右相那震惊的眼神中还是读的出他对小姐的诗词认可程度的,不由得偷笑。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而那九天之上的风光又哪里比得上此刻银光乍泄下,犹如宫娥起舞的影和这水波微荡的风呢?
沈思宇当以为顾子夭写的是昨日游船的盛大场面,不由得暗自佩服顾子夭的心从不拘泥于这片宅子,或是她如今只穿着睡衣,是自己见识短浅了。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流光瞬息,月儿从高楼檐角,又跳入满是雕花团簇的窗棂,盯着我这样辗转反侧的外乡之人看啊看。月儿我可有哪里惹恼了你,不然为什么要在我与亲朋分别的时候格外的圆?其实我也知道自古以来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就与月亮的阴晴圆缺一样,难以求全。
下片怀人,由中秋的圆月联想到人间的离别,同时感念人生的离合无常,这让沈思宇几乎深深加重了呼吸,由景及人,且条理清晰,连接顺畅,这是大师的手笔。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只望远方的亲朋都平安喜乐,哪怕现在隔着万水千山,沐浴在这同一月色下,就和我们相聚时是一样的。
这首诗最后以旷达情怀收束,是情怀的自然流露。情韵兼胜,境界壮美,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此词全篇皆是佳句,典型地体现出清雄旷达的风格。
沈思宇倒吸一口凉气,凭借自己的才能,这首诗万万写不出,更莫要说是黑市,数名诗秀苦思冥想数日恐怕也才只能有上片的高度。
他的全身似乎都僵住了许久,半晌才得以恢复。
“在下服了,子夭能否将这首诗赠与我几日细细研究?”
“当然,你最好再比照一番古书,这样最好。”
沈思宇没有听出顾子夭的弦外之音,只觉得顾子夭是想要将这首诗与历史先贤的诗作比,不过他认为并无不妥。
“那沈某先行一步离开,不打扰你们。”
没等沈思宇完全离开院子,小婵就抱着顾子夭的手臂晃悠。
“小姐小姐,婵字我认得,你是不是为了我写的啊?”
顾子夭还真没想到这上面,不过看着小婵期待的眼神,还是轻轻点了头。
“哇,小姐,你真好!”
小婵只感觉心里美滋滋的,完全没注意顾子夭心虚的眼神。
此时的沈思宇正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手里捧着那张写有名诗的纸张,看过一遍又一遍,再三确认自己无法企及这等水准,无奈摇头。
“果真,是沈某不配了。”
回到府上的他正准备去书房,却被管家通知有客人来访,来人正是预备国师欧阳若尘。
沈思宇收下纸张,昨夜一事自己也有耳闻,还是有些懊悔自己昨日没有陪同顾子夭一道回去,让这欧阳若尘抢了风头,不过两人是师兄妹,倒也无妨。
会客厅内的欧阳若尘正开着自己小师弟的玩笑,忽然听到门外的脚步声。
“见过欧阳国师。”
“不敢,在下如今还是一介草民,今日前来,只是圣上委托册封仪式交由您全权处理,这不,来找您商量具体细节来了。”
两人就册封仪式的具体细节仔细商讨,其实就是让欧阳若尘办一场法事,毕竟圣地的大师兄,为武朝祈福后,欧阳若尘就有了挂名国师一职,但他不履行责任,每逢大灾只要来武朝作法即可。
不过,沈思宇中间一直借口询问昨夜的事,这让欧阳若尘有些摸不着头脑。
“您是子夭的师兄,这我也是今天刚刚从左相大人那里得来的消息。”
“我们同属大罗圣地云大长老门下,自然要称呼一声师妹。”
“不过您十年间似乎没有见过子夭,昨夜为何?”
欧阳若尘隐隐约约感觉到了沈思宇的关心,不过沈顾两家的关系自己也是知道。
“毕竟修炼道法,耳目不同于常人,只是注意到那车夫有些问题罢了。”
“您放心,我们两相府都已经派人彻查昨夜一事,子夭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这一句句让欧阳若尘以为沈思宇像是在宣示主权一般。
“当然,相府高手也有许多,这点在下清楚。”
后面的对话欧阳若尘已经听不下去,商讨完后早早离开右相府。
沈思宇则是起身去了书房,拿出收集的书本古诗词,把其中关于中秋佳节的古诗词全部找出,一一对比。
顾子夭一觉睡到夜半三更,这时她的睡眠非常浅,起床到院子中沏上一杯茶,慢慢等待着,等待暴跳如雷的沈思宇发现这首诗是抄来的,等待他将自己的诗当中撕碎,最好再来上一句顾子柔比自己强太多之类的话,顾子夭就这样一直等待着。
不过,事情总是出人意料,沈思宇翻完了基本所有作品,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这首诗是关于中秋佳节最伟大诗词之一,与先前万口传的名诗词齐头并进,用词不输它们。
“奇女子,奇女子,若你不是女儿身,想必大有可为。”
沈思宇暗叹道,自愧不如。
翌日退朝后,沈思宇便跟在顾明怀的身后,只是没有主动上前。
熙熙攘攘的官员正往宫外走去,待到人少时,顾明怀扭过头,邀请沈思宇上自己的马车。
“你,这般是想清楚了?”
马车上的沈思宇一时间有些语塞,一个月前的自己还在推让,现在却要主动开口。
“我觉得子夭不同于其他女子,尽管她未曾许心于在下,我也愿意尝试。”
顾明怀听完也是眉宇舒展,让沈思宇放心去追。
“这是子夭昨日补写的诗会古诗,我认为有必要重新为她报上名字。”
顾明怀接过后,一番品鉴后得出了相同的结论,此诗只应天上有,不参加古诗会是莫大的损失。
“这孩子,就是太过谦虚,此等好的诗她倒也舍得不拿出来。”
提到顾子夭的顾父嘴巴早已是弯成一条线。
睡到中午的顾子夭迟迟没有等来沈思宇,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计划失败,只是内心隐隐约约有种不安的感觉。